道柔敷衍地点了点头,扭头问他:“阿郎呢?”
“李将军在自己屋里看书呢。”
她转身往后院的长房走去,站在李嗣业房屋的隔扇门外,轻轻地敲了一下门扇,里面很快有人应答:“进来。”
道柔推开隔扇进入,又转身拉上了隔扇,弯下腰把翘头履脱下来,轻轻放在墙角。她的脚上套着洁白的足袋,步履如猫一般轻盈地来到盘膝坐着的李嗣业面前。
她并拢膝盖跪坐在地上,双手夹在了双腿缝隙间,低头说道:“阿郎,道柔回来了。”
李嗣业放下书册,将翻开的那两页放在地板上,揉了揉酸困的肩膀问她:“你可见到了李泌?”
“奴婢不止见到了李泌先生,还见到了……”
“太子?”
李嗣业暗自心惊,今年李亨挫上加挫,折上加折,朋友被杀,大舅哥被杀,妻子也被迫离异。就算换做普通人,受到这样的打击也不一定能挺过去。太子会不会被仇恨冲昏头脑,冒失地出手将自己陷入死地。
现在看来,太子显然没有丧失理智,而是躲在了终南山中,细细地舔舐心口上的鲜血。
“你见到太子本人了?他看上去怎么样?有什么话要捎给我?”
道柔抬起眼角偷看了一眼李嗣业,才放慢声调语气说道:“看上去很不好,我瞧见他都有白头发了,也不知道能否挺过去。”
李嗣业点点头,又抬头问她:“太子殿下都跟你说了什么?”
道柔听到这句话,眼角闪烁出一丝犹豫羞涩,点点头说:“他只说今明两年不要再去终南山找他,其他没有说什么。”
李亨给他说的某些话,道柔自动吞进了肚子里,因为她还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这强加的人生。
李嗣业点了点头,摆摆手说:“回到你自己房间去吧。”
“喏。”
道柔如同温顺小猫轻轻地踮起脚尖站立,挪着步子来到门口,拉开隔扇门,回头眼底带着柔情看了他了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道柔刚离开不久,高仙芝的亲兵来到门外大声开口道:“李将军,中丞让你赶紧收拾一下,与他一起进南内面圣。”
李嗣业手撑着地板站起来,把书册扔到了地毯上,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心绪却又乱了,煎熬了十多天的等待,总算是等到了结果。虽然他知道这件事稳如板上钉钉,但还是担心被人半途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