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怀中抱着粉嫩的婴儿,两条小手臂曲在胸前,啼哭的时候声嘶力竭,让人看起来十分心疼。
夫人十二娘半躺在床上,头上缠着头巾,身上裹着皮裘,面带笑容满心欢喜地看着丈夫和孩子的第一次见面。她没有任何不愉快的心情,就连埋怨的话语也没有一句,所有封建女子应有的美德都从她身上体现出来。
李嗣业本想回来一趟,把家人和心腹带上前往北庭上任,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要先给孩子举办满月宴,然后再带拖家带口出发。
长途跋涉必有诸多辛苦,多延缓几日也好,等夫人的身体好些再上路。
“我特地到庙里给孩子求了名字,庙里的慧觉老禅师给了一个佐字,夫君你再加一个字,就是孩儿的名字了。”
“李佐什么?”他咂了一下嘴唇,本来想给儿子取名也带一个崇字,这样看起来就和养子们更像兄弟。不过名字的事情,不必太过较真,就听娘子的好。
“既然禅师给了一个佐字,自然不能叫其他,只能叫佐君或佐国,不然容易被人咬。嗯,就叫佐国吧。”
儿子李佐国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家中也开始积极筹备满月宴,古人称之为弄璋之庆,亲朋好友会送上礼物以表贺喜,自然也要在院子里摆下酒宴招待他们。
满月宴的事情由吴大娘和陈大娘两位管家婆指挥调度,现任疏勒镇使赵崇玼亲自调拨军中的大厨和羊肉、粮食给予支持,这让李嗣业颇不好意思,他回来就是要在赵的麾下挖人的,现在又承了对方的人情,感觉现在里外不是人。
所以在满月宴举行之前,李嗣业特地将赵崇玼家中来,面对面敬酒以表示感谢。
“崇玼,此番我回来本是想请你前去北庭,让你担任瀚海军军使,无奈高中丞不肯放人,你又升了疏勒镇使,将来在安西必有一席之地。”
赵崇玼无从分辨他这是真话假话,权且当做是真话吧,他端起酒盏面带感激说道:“感谢李中丞抬爱,崇玼虽不能跟你一起去,但有你这句话足够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李嗣业向赵崇玼提出,要从他麾下把副军使段秀实和骑兵营押官田珍调往北庭。尽管赵崇玼醉眼朦胧,但思绪清晰,所以神情显得很犹豫。
赵崇玼抬头饮下一杯酒,嘴角突然露出玩味笑容,这让李嗣业心底涌起些许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对方郑重地端起酒盏说道:“鄙人新娶了一名汉家女子,乃是京兆府名门韦氏旁支的女儿,现已怀胎三月。如今贵公子弄璋之喜,何不趁此喜上加喜,指腹为婚,如果我家娘子生出来的是女儿,就嫁给公子为妇,如果生出来的是儿子,就向他求娶你的养女李崇乐,如何?”
赵崇玼原来打这个算盘,不管如何都要与自己攀扯儿女亲家。这个事情很难拒绝,一说出口就会伤及对方的面子。何况他担任疏勒镇使期间,赵崇玼一度任劳任怨,无论他如何折腾改制,对方都全力支持,两人关系也算是处到了。
有时候就是这种老好人最难应对,让他难以硬下心肠。
“好。”
李嗣业点头应承下来。
赵崇玼绽放出笑脸呵呵笑,双手捧着酒盏说道:“既然你我已是儿女亲家,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段秀实和田珍你尽管调他们走。如今疏勒镇局势稳定,这都是你的功劳。而且你初到北庭,手下需要几个心腹的得力干将,我自然全力支持你。”
自从两人预定了亲家后,赵崇玼处事愈发殷勤,亲自到镇使府中指挥酒席布置,派出亲兵队到疏勒酒肆搬运酒水,满月宴筹备过程中,李嗣业几乎没有露面,全凭家仆和准亲家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