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一个只会算裤头账的怂包!吃喝玩乐的废物!
可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他去了边境两年,灰头土脸的回来……
那些东西——成为大将军,解救天下苍生的愿望,一一都落了空……
还记得吗!
那眼前的红,那一把把屠刀,斩向那黝黑的的脖子,那一双双尊贵靴子的脚,踢在那瘦弱的身板上,那一个个奄奄一息的流民,也不过是战争中的蚂蚁,任人宰割……
并不是他们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有战争……
而是战争在哪里……哪里,才会有可怜的他们……
啊……他不要当什么大将军了……因为打仗,只有永远的输家……
还记得吗?那毁坏的农田,那一眼根本望不到边的,可怕的战火灼烧火的漆黑大地……
那些幸存下来的人……又怎么面对失去家园,失去亲人之苦呢?
还记得吗?那双清澈的,幼稚的眼神里,面对屠刀的茫然,与人身分离的愕然……
他几近崩溃的看着那个女孩子茫然的错愕的,就像是把自己的心脏也带离了这个人间,在这残酷的世界里……有谁是真正的赢家呢?
那些人,会不会,也有家呢……
他们的家在哪里?我的家在这里,我的一家人,为了赋闲在家的职位焦头烂额,我的一家人,继承着先祖的福荫,或许接下来的世世代代也只能是,高高在上的……五大家族之一的……宁家……
可悲么……
其实是不可悲的,因为自己也因为一出生便在宁家,被冠以了宁姓,从母亲,这位一生下来便和父亲有婚约的尊贵的肚子生出来的孩子——宁康——这个他不愿意面对的二公子的名字。
好啊……一生下来……就是二公子……永永远远,只能是辅佐官!辅佐自己的!哥哥!
以家族为先!以宁家为先!以母亲为先!
那我呢!我呢!有人想要我!做什么!有人问过我,想要做什么么!我长大后,想要做什么?你们问过我么!
没有!你们只是知道我是宁家的二公子……一个未来的辅佐官,一个一出生,出生在这个大家族里,便只能接受的命运。
甚至是,只要一想要变更,就会收到严厉的惩罚。
不过,鱼儿哥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这些话,他或许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他要告诉哥哥,他要告诉母亲,他要告诉!圣上!他自己的想法。
他想要救天下于疾苦,他有远大的抱负!他有着,可以实现这份抱负的才能!
他沉默着,低下头去。
可是……他只能接受……
自己的哥哥,自己的母亲,还有圣上……
他是违抗不了的……
但是他还是来了……来到了这个华都……
安子和老鹰抓住了他的肩膀,让他不再逃脱,而他的双肩根本就是无力的耷拉着,也没有任何想要逃跑的意思。
“你自可以在圣上面前忏悔,那样会减轻你的罪行。”哥哥看着鱼儿哥泄了气,虽然他低着头,却仿佛能够看到他心里的不甘心。
这里有风,就像是故意吹拂着鱼儿哥的脸颊,让他抽噎了一下……
说到底,他只要是回来了,那一定是在外面吃够了苦头才会回来。
华都,还不够他逍遥么……
“鱼儿哥……”王子玉轻轻的的喊了一声鱼儿哥,鱼儿哥也没有抬头,只是被安子与老鹰慢慢的带上马车。
宁子玉担心的闭上了眼睛,好像,一切都无法解决的更加好了……
他什么也没有看,以龙之平静的看着他,一如往常的平静安详……
这不是一场紧张刺激的抓捕,也不是一个别开生面的大场面,说起来,这件事情也会让人觉得很尴尬……
没有人觉得鱼儿哥真的能够反抗到哪里去。
毕竟这也算是家丑……他可以逃,但是都城逃到哪里呢?他便也逃不了……
自家哥哥,给,台阶下……
他又不傻……
他只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那些人啊……一下子,
便失去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他们的头颅,仿佛在看着自己……
他不会因为自己相处过的人的头颅空落在漆黑的大地上而害怕,甚至恐惧……
他只会悲愤……他只会为他们哭泣……
为什么……自己无法救下……他们……
但英雄无名大抵是这样。
前二十年的宁康,有着极高的自觉练习武艺,也有些极高的自我意识,他对于琴棋书画诗酒花样样精通,虽然是在玩乐方面也统统在行。
但是他想要成为自己父亲那样的大将军,这已经无法实现的梦想,对于他的冲击是无穷无尽的。
对于满身才华的人来说,因为生是宁家的二公子,就只能做一个辅佐官……是绝对不甘心的……
他人生的第一次叛逆,就是跑到了当时动荡的帝国边境,过上了不正规的军旅生涯……
这两年的见闻,让他的世界无以复加的崩溃……
但是这也是他必须面对的事情。
一位叫做玫瑰夫人的女子发动了名为血统的战争,以血色玫瑰军为口号西征,边境上的一切,都开始真正意义上带着血色……
作为五大家族身份的宁康此时消失,很可能被参一本,通为间谍。所以已经是任职大将军的宁符主动卸任归田……
此年岁里,动乱年代,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了……
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