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曾经平等的和他们在田野里奔跑和玩耍,而现在,我坐在金银的马车里,呆呆的看着他们。
他们也呆呆的看着我,我这才意识到,他们原来也曾想过平等的对待我,但是我只能哑口无言,在回去的马车上,看着我身边还可能有一只学着战马嘶鸣的小黄狗,它围着我打转,一圈,它的前腿抬起来,又是一圈,它的后腿抬起来,我也就笑了起来。
它摇着尾巴,而我也拍起手来唱歌。
我曾经给它唱过一首母亲教给我的童谣。
[小~孩~儿~
小~孩~儿~
你~就~轻轻的~睡~吧~
月~亮~静~悄悄~]
小孩儿,小孩儿
你能不能不要在夜里想念那片田野。
小孩儿,小孩儿
你能不能不要想念那匹威武的骏马。
它会围在你的身边,陪伴你渺小而美丽的童年。
小孩儿,小孩儿
我总是如此的想要停留在那段时光,但是那太过短暂。
就像是二狗孤独终老一样,我再次的回到那个村庄,见到了并没有真正年迈,却被太阳晒的黝黑的二狗,田间辛苦的劳作让他像是他的父亲一样了,他眼里明亮的光消散了,不见了,化为乌有了。
我提起大狗,他摇摇头没有印象,因为在那个时候,也就是我跟随母亲来到这个村庄的时候,也只有我和那只流浪狗玩耍,就像是现在一样,也只有我真的在意过它在哪里。
但是大狗终究是死了,狗的寿命本来就不敌人,更何况没有人照看,即使是再坚强的狗,也没有办法不吃不喝。
或许大狗比较聪明,在流浪中知道吃别人剩下的饭食,知道这个村庄呆不下了就到另外一个村庄里去,知道可以向别人摇尾巴来乞讨,不至于饿死。
我从二狗嘴里听到大狗的死讯的时候,也终于明白了,大狗的笨拙。
二狗说,在我走后,那只被我称呼为大狗的小黄犬就因为郁郁寡欢而拒绝吃下任何东西,它总是站在南边,我的金银马车离开的方向发呆,他或许真的能够明白我对于它的感情,也能够明白自己对于我的感情。所以在嗷嗷声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因为我真的没有回来。
所以我又开始回想起这只被马儿照顾着长大的小犬的身世来。
我又开始祈祷其我从二狗的干燥的嘴里听到的有关于大狗的悲惨的一生不是真的。
我又开始纠结于我的大狗应该是去了另为一个村庄寻找我。
我又开始幻想,那匹能够成为战马的大狗长成了一匹可以飞驰田野的真正的战马。
它昂首挺胸,将前蹄抬起来,像是炫耀般的看向我,它那健硕的马的前蹄抬起来,它那健硕的马的后蹄抬起来,也就真正的成为一只可以上战场的战马,昂首挺胸,不再惹我发笑,而是让我自豪,自豪的热泪盈眶。
在回到那个小院子的作为城主的女儿的我,也曾经幻想过,我的一生。
我需要一个能够拯救我的人出现在我身边,将我从这无情的人生中抽扯出来,就算让我五脏六腑俱碎,我也心甘情愿。
但是我不能求死,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求死呢。但是我曾经想过死亡,如果我的父亲真的要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子的话,我一定会选择慷慨的赴死。
一个女人悲惨的一生可能就是嫁错对象。
所以人们才会毫不修饰的祝福新人们,在未来的日子里,相濡以沫。
因为已经失去了爱情的大人们只能祝福夫妻二人相敬如宾,而不是轰轰烈烈的爱一场,爱到天荒地老,爱到天涯海角。
而是,真的能够明白的,清楚的,像是我的心和肝都在颤抖的,结婚生子,相夫教子,媳妇熬成婆。
在没有爱情的基础上,和时间赛跑。
熬成人生的终结,熬成一辈子的伤痛。
熬成他人眼中的婆。
所以,我不能够拒绝了,名为大狗的白马,带着我远去。
我或许根本不需要像其他的女人一样,尤其是像我的母亲一样被我的外婆嫁给我的父亲。
我需要一匹会围着我转的白马,带着我只能在小院里想着的百日梦,奔向那片金色的田野,奔向那片我梦中的碧绿。
奔向我的另外一种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