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大人……”
老人嘶哑的嗓音就像是叫着不会回应的天空。
“请您不要再为难我们一家人……请您不要再为难我们一家人了……我一把年纪了,替我们一家人求求大人您了……求求你了呀……求求你了呀……”
老人磕头声很响,净是沙石夹在褶皱的皮肤之上,所有摊贩,包括寻荒影也能够看到干枯的红发之上,沙尘飞扬。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老人和寻荒影身上。
这位“特殊的”大人,怎么就……不放过跪地的老人了……
这让寻荒影的右脚在地上挪了一小步,他的手放在她的头上,安抚着受到了惊吓的她。
“求求你了!求求您了呀!我家大的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小的也落下了残疾,唯独还有这么个小摊子可以苟活,凭点编织缝制的手艺过活……大人您就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吧……”
“……”寻荒影无法发出一言,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了所有人皆为惊恐的眼神。
这个小闹市,都是贫衣麻布,穿不起染制的黑衣,即使是他身边的小人,也是麻衣一件,无鞋露脚,半肩披挂,着实不会有所凶器与阴谋可言……
他上一次见别人这样跪地求他,还是那人的儿子犯事,理应当斩,他自然没有任何可以被求情的余地。
而现在,法不清,理难断,在还属于王族国度的小村子里,他理不清来龙去脉,也无法插手事来,只能看着他磕头。
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蹲下来让老人不要再磕,他身为王,这些不知道神之子的哪一代人如果知道他是王……他想要“度个假”的消息便会传到他的羊耳中。
可就没有那么好走了。
所以,寻荒影先是一愣,后是哼了一声,严肃的喝道。
“我为啥为难你?!你可要讲清楚!我只是在你这里买了东西!”
原本只是想问一问,结果迎来了老人惊讶的抬头。
“啊!!”
那老人忙跪地拖行着膝盖爬到寻荒影的脚下。
寻荒影往前的步子又回来,她又惊慌的躲在了寻荒影的另一侧身。
“大人!大人!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老人抬手就将寻荒影给的金粒再一次的举到了寻荒影的面前。
寻荒影看着平平无奇的金粒在太阳底下发光,愣是想不到这有什么让人跪地磕头的特质。
“这可不是我们这般小人可以用的!”
老人哭诉着,嘶哑的声音灼热刺耳。
“您要么给个铜角直接买了这手艺件,要么赏我个银粒子我好找与你,可偏偏不能给一个宝贝金子!我回找不出手艺件的钱,这买卖白做也就罢了,就怕我等小人私藏宝贝金子!可是要被定罪坐牢的!小人大儿……”
寻荒影这才晃过神来,他平日里都是与王宫之徒交谈,知金银为寻常物,那些达官显贵一出手便是金银无数,汇报给羊的奏叠也是国泰民安,安居乐业,今个儿不是哪里庆典,明个儿就是哪里丰收,哪里有人会为一个铜角而哭泣的人呢……
寻荒影挥了挥手,将金粒重新收着,放进了口袋,老人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的瘫坐下去,垂老的脊椎发出炸响,血滴在她刚刚磕过的沙石里。
一粒铜角放在了她的摊子上,寻荒影穿过人群,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这是他在羊的国度里,经过的最后一个村庄。
出了这里,便是华尹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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