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
最先一排士兵的身影逐渐在视野中清晰。几乎同样的身高,一模一样的兵器装束,乃至每走一步迈出的是哪条腿都一模一样,令但凡看到的人无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城楼之上看的更清楚。
此刻,绵延超过五里的军阵已然尽收眼底。但让裴寂几人惊异的是,自出现开始,这支大军的阵型就始终保持着整齐的矩阵没变过。再配合那整齐的步伐,肃杀之势令人惊叹。
“尝闻唐国公治军严谨,逢战必克,军容如此,令人叹服啊!”
刘文静一声喟叹,引得周围人纷纷附和。便在此时,却听对面大军之中响起了战鼓。鼓点像是配合着士兵踏步一般频率,待一通鼓罢,停了三息,便隐隐听到一片几乎同时响起的口令声。
“正步~~走!”
“杀!”
“杀!”
“杀!”
五万人突然爆发出来的喊声,瞬间令天地变色。似有一股杀气迎面而来,引得城墙上的战旗猛的激荡而起,猎猎作响。
与此同时,士兵们手中长枪蓦然前指,带出一片哨音。脚步随即向前踢起,再重重落下。仍是那个频率,但声音却大了许多,速度也陡然加快。
大地开始震颤,似有庞然大物想要破土而出。强大的压迫感让空气也变得粘稠,令人喘不过气。
城头不少守军士卒情绪激荡之下,当场就拔了刀子。还有些呼吸急促的,直接捂着胸口瘫坐在地。
城下的敌军营内更是不堪,骚乱声连成一片。甚至于营地东北侧的一处马厩中还冲出几匹战马,似是受了惊吓,四处狂奔。
翟松柏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看得是口干舌燥。连自己微张的嘴巴里其实一直在发出“咯咯”的呻吟声都不知道。
黑压压的军阵越来越近,距洞过水南岸已不足一里,所有人都看清了军阵士兵的样貌。
一般无二的皂衣束甲,长枪如林,战阵紧密。中阵还有数百骑兵,分作一玄一褐两色盔甲。先锋旗号下分列两员小将,一人身负近丈巨弓,另一人手持两柄巨锤。任何一人的兵器拿出来都是极其夸张的,此刻却凑在了一起。
北岸离得近的敌军士兵下意识的吞着口水,后方晋阳城头上的隋军也目瞪口呆,皆被慑得说不出话来。
老李是从哪划拉到的这等精锐?皇帝陛下把新组建的骁果军给他了?
便在此时,那名持锤的小将忽地举起右手,阵中的战鼓再次响起。一通鼓罢,只听轰然一声,军阵瞬息间停止。笔直的阵列在前,即没人多走,也没人掉队。
沿河两岸此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隐隐觉得这股气势非同一般的隋军,花样不止于此。
然而等了数息,隋军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立,好似定格了一般,竟再无动作。
“呼~!”
翟松柏狠狠的出了一口气,这才惊觉自己的衣襟都已湿透。眼见己方被隋军夺了气势,士兵们两股战战,便转身欲爬下塔楼,前往阵前。
可就在此时,隋军动了。
众人只听得一声整齐的“呼哨”声,军阵中所有的持枪士兵忽的收枪在侧。
“杀!杀!杀!”
“杀!杀!杀!”
震天的口号再次响起,在这一瞬间,对岸无数得敌兵站立不住,惊呼着跌倒。有些也不知道是闭气闭太久的缘故,竟还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最倒霉的便是翟松柏了。
口号响起的时候,这位双腿发软的别将才堪堪碰到梯子,猛的一听喊声,心神一颤,便在亲兵的惊呼声中直接从梯子上摔了下去。
“砰!”
喊声结束,对岸所有士兵同时将长枪顿在地面,响彻城下的声音如同敲在众人心头。
阵列中间,两队士兵侧身闪出一条通道来。已持弓在手的李世民打马上前,准备按两兄弟路上商量的台词,先去放一通“狠话”。然而待行至阵前,却见对岸大营已然乱了起来。过不多时,所有人就开始往北撤退。
“这……”
前者张大嘴巴,三观隐隐有要碎掉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