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熟人就是李大德那几个黑心保镖。尤其是李成,那可是曾经“共骑一马”的情谊。
于是乎,只是多嘴问了一句,乌大宝就兴冲冲的带他来了码头。
“王兄回来了啊!事儿办完了?”
彼时前者穿着短打麻衣,正端着个木盆坐在河畔几个大妈中间洗袜子。
老王两眼发直的看着这货熟练的把皂汁摸在袜子间,淋水后以木棒敲打,愣是有些不会接话了。
“呃,算,算是办完了吧……”
“那就好啊!你不知道,日前殿下引兵攻河内,几个杀才都不在,竟还得殿下亲自带兵。你回来就好,省得殿下亲自上阵……”
李成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提着个棒子“pia~pia~”的敲打。在他下游那大妈提醒他别太用力,再把袜子敲烂了,换来前者一句“老子乐意,关你屁事”,瞬间就引发了一场骂街大战。
老王落荒而逃,既是不忍直视,也是不知道他那话该怎么接。
要是被李成知道,他这次来了还要走,并且要带走河内大部分青壮县兵,怕是那棒子就要敲他头上去了吧?
黄君汉便是在这时找上门来的。
想拿到刘晋等人的回信,其实很简单。彼时秦琼就在河清与济源之间的官道上堵着呢,只要某赵王的“鸽子”给力,他甚至可以把还带着墨香的信纸递到老王手上。
不过也正因这诡异的时间差,让王伯当丝毫没有怀疑他的动机,还以为他早与各县守军有联络呢。
“其实,在得知刘晋等人有意弃城南下时,黄某率先想到的是禀告赵王,以军阻之!毕竟某已投效大唐,资敌之事,实乃取祸之道尔!”
“黄使君,魏公现已走投无路,又怎会加害于……”
河内府衙对面,因唐军的入驻而重新热闹起来的酒楼包间内,王伯当正要说李密绝不会与大唐为敌,便被前者打断。
“王将军不必多言,魏公是何等心胸,黄某亦知!”
黄君汉目光向外远眺,似是追忆道:“黄某当日落拓,流为
贼寇,若不是魏公提携,安能有今日?男儿立于世,有恩当报!便是为一夕举义之谊,也不忍坐视魏公落难!”
“这个……”
其实王伯当这会儿也纠结的很,听这货的话音,竟有瞒着李大德把人交给他的意思。可这种事,李大德若不首肯,岂不是挖墙脚么?
一边是恩公,一边是魏公,怎么选,难啊!
当然这波掺沙子把人送到南面算是阳谋,即便李密看穿了也得捏着鼻子认下。然黄君汉眼下这般姿态,却是没安好心。
非是冲李密,而是他想要替李大德试试王伯当的斤两,看看他怎么选。
某赵王与某白莲之间诡异的友谊,他也有所耳闻。就如同郭通等人一样,对于三番五次“不识抬举”的王伯当,他也是抱有些排斥的。
如果这货宁愿拒绝也不想瞒着恩公,那接下来他见到的就会是“改了主意”的某赵王。可如果他在内心更倾向李密,同意这个计划,那说不得就要让赵王看清这货的人品,也免得将来掣肘大计。
不得不说,作为降将,老黄与屈突通和小徐那种克己奉公的姿态完全不同,简直是办公室里的老油条。大方向能把握,小花招也层出不穷。
但他万万没想到,老王给出的选择竟会是……
“王某此番背弃恩公,已是惭愧难当,又怎敢连累使君前程?公且安心,待河内之兵南下,伯当自当面陈殿下,言说此乃王某胁迫使君做为,届时任杀任剐,只求消恩公怒火。”
“你这人……”
黄君汉愣了好半天,便嘟囔着摇头,愣是没想出个合适的形容词来。
他与王伯当原本分属同僚,彼此也曾共过事,但时至今日,他才委实知晓对方的为人。
非是乱世之将,也不是什么草莽英雄,到更像是个点错了感情支线的江湖游侠儿。
这样的人,活到今天居然还没被人给坑死,运气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