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达、高士兴、高开道、高雅贤……</p>
要说这些人彼此间完全没关系,怕是谁也不信。</p>
就只瞧这女子的路线就知道了,南下的官道虽被封锁,但北上的却没有。那女子只在蓟县躲了几天,便大摇大摆的出了城门,一路绕玉田南下,根本就没遇到过任何阻碍。</p>
隐隐的,月光下似有涟漪,漳水在望。与此同时前方马蹄声起,随着呼喝,一队骑兵也已出现在前,前方一员银甲小将擎枪策马,隔水相望。却非幽州兵马,而是本该随高雅贤坐镇博野的苏烈。</p>
“义兄!”</p>
女子一声娇呼,一路冷漠的表情忽如春雪化冻,寒梅绽放,同时口中轻叱,加快马速。</p>
“惠通!”</p>
对岸的小将含笑摆手,随即翻身下马,向河畔走过去。</p>
过不多时,一条小木船自对岸隐蔽处向南划过,高惠通不待靠岸,便笑嘻嘻的跳了上去,惹来苏烈一声笑骂,引着她走向军阵。</p>
“你可要做好准备,义父这次很生气,怕是没那么容易躲过去了!”</p>
交谈声随风飘过,似乎交代了女子的身份,又似乎什么也没说。</p>
“哎呀,某知道错了,人家也是想帮帮你们嘛!上战场义父又不肯!其实人家功夫不差的!”</p>
高惠通的娇嗔与前时的冷酷果决判若两人,若是被某赵王看到,定会惊掉下巴。</p>
“哼,你以为义父只气你瞒他北上之事?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惹了大祸!那薛万彻引军前来,口口声声要义父交出刺客。赵万海日前又攻破了饶阳,荼毒信都一地,你的自作主张彻底打乱了大王的计划!让大夏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p>
“啊?这,怎么会这样……某明明在那箭杆上刻了幽州军制的字样啊!难道那李玄霸不识字?”</p>
随着话音,能明显感觉周遭原本的声音突然一阵停顿,都能想象苏烈满头黑线的表情。</p>
“对了义兄,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专门在接某的嘛~”</p>
过了片刻,待马蹄声接连响起时,风中最后一丝余音隐隐送出男子的叹息:</p>
“某是前来接应王府君的,唔,你等下到了前面别乱说话,尤其是你在蓟县做所之事,若传到大王耳朵里,可了不得……”</p>
“知道了……哼,若是我父尚在……”</p>
某赵王忽略掉的事,非是王珪自长安发来的求救信,而是白日间李成所报的夏军动向。</p>
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若说窦建德彼时还能有啥筹谋,大抵就是联兵共抗李唐了。南面的王世充容易说服,但北面的高开道却有点待价而沽的意思。</p>
这一波河间太守王琮亲自北上劝说,其实就是想让他拖住罗艺的兵马,好叫高雅贤能空出手来回头收拾赵万海。</p>
一旦中线稳住,便是东南大战再起的时刻。</p>
时间慢慢推移,随着李密、宇文化及出局,杨侗失势,魏刀儿衰弱,天下局势便向唐、夏两方的交锋而进。这非是前隋举义那般,大伙还要找个大义名分来出兵征讨,而是不掺杂任何个人情感的天下争霸,胜者为王。</p>
这样的大势之争虽未全面爆发,但只因一隅而起的明暗交锋便已波及幽州至江淮的整个边线范围,秘谍、暗探、刺客频出,使者、兵马、粮草联动,每下一寸土地,其背后所比拼的力量都涉及到极其广泛的综合实力上。</p>
这会儿的老李与中枢大臣还就刘文静之事陷入到争吵之中无法自拔,跟本就没意识到形势的全面改变。而另一边,实际已然在做这事儿的窦建德,其实也没反应过来。</p>
大伙都是第一次打天下,又是头一次面对这种规模的布局,经验不足。以至于这第一次全面交锋,双方的昏招都层出不穷,透着愣头青似的幼稚。</p>
三月二十日,接到王世充诏令的裴仁基放弃顿丘一线引军南下,过荥阳径往山南而去。得了中枢严令不准擅自交兵的小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士兴进占顿丘,同时传书中枢谨防王世充。</p>
而与此同时,北地高开道突然引兵南下,进占文安,同时攻向莫县。看似与窦夏交恶,却也直接挡在了薛万均的进兵通道前。</p>
这大概就是王琮给他出的主意了,不直接攻幽州,而是用这种方式来捣乱,届时李唐也找不到对付他的借口。</p>
人家毕竟攻的是河间,乃是窦建德的地盘。</p>
于是乎,高雅贤在当日便尽起大军,南下向赵万海包抄而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