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玲独坐在暗黄的灯光下,锁进满屋寂寞和寒冷的空气。
零乱的思绪伴随几滴不知是幸福还是酸楚的泪花,洒落在满页翻开的方格纸上,滴落成一幅慈祥而温馨的面孔,那便是她母亲的肖像。
六十多个春秋,岁月在指间无情地滑落,苦难沧桑的生命历程,化成母亲伤痕累累的面额和满头白发银丝。
她脸上深深的皱纹和一双男人般粗壮多茧的大手,印记着她曾是四个孩子并为他们含辛茹苦地哺育过的母亲。
而无法与自然抗争,无情的岁月使母亲变得老态龙钟,是母亲甘甜的乳汁把她从遥远的生命伊始延续至今;是母亲一把汗水一把泪地把她从衣衫褴褛的儿时拉扯成今冬天的整洁;是母亲棍子下的敦敦教诲把她从过去的玩皮变得今天的忠诚;是母亲疲惫的脚步踩响了她今天的生活之路……
离开母亲的十几个年头转瞬即逝,生活的艰辛和事业的追逐,把她推向了孩提时母亲的年龄。
沦为人母、漂流异乡的她留给母亲的只不过是淡淡的思念和缕缕牵挂,而埋藏在她心底里用感恩都无法表达的那份爱,只能已化作低声细语,倾诉在遥远的他乡异土和日渐清淅的记里……
不知不觉中,陶玲趴在梳妆台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陶玲抬起头,望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发现一夜之间,自己好像憔悴了许多。
她的眼眶周围起了一道黑圈,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她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头发异常散乱。
这时候,女儿已经醒了,嚷着要去幼儿园。
她走到吴波的卧室前,发现房门紧闭着,知道这个无所事事的丈夫还在睡懒觉,不好去惊扰他。
出门时,她突然想起今天是星期五,张总约她和王经理晚上去唐城大酒店餐厅吃晚饭,这个约会非常重要,她无法推辞。
于是,回过头来到吴波的卧室门前,推开了卧室的房门,朝卧室里喊了几声:
“吴波,吴波……”
“哎……”吴波应了一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眼睛,问:“老婆,几点了?”
“八点半了。”
“糟糕,我又睡过头了,”吴波急忙跳下床,“这个时候你上班还来得及吗?要不我去送小茜……”
“不用,反正都要迟到,我送完小茜再去上班。”陶玲顿了一下,告诉吴波说:“晚上,我们公司有一个应酬,就不回家吃饭了,你下午要早点去接小茜吧。”
“好的。”
吴波点点头,倒在床上,继续蒙头大睡。
老婆和孩子离开家门后,吴波刚睡下没多久,客厅里的座机电话铃声便没命地嚎叫起来。
“靠,是谁那么讨厌?”吴波穿着短裤和拖鞋,打着呵欠,骂骂咧咧地从卧室里走出来,来到客厅,将话筒拿起来。
“懒猪,你还在睡觉呀?”一个女人的声音送进他的耳朵。
吴波故意问:“喂,你谁呀?”
“嘻嘻,你猜猜?”
“我猜不出来!”
“笨蛋,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话筒里传来了一个女人责备的声音,就是用脚趾甲也能猜出,这个电话是刘晓英打过来的。
吴波有求于她,一点也不敢怠慢,说完几句玩笑话后,急忙问:
“亲爱的,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刘晓英抱怨道:“还早呀,太阳都晒屁股了。”
“可我还没有睡醒啊?”这家伙总会给自己找理由。
刘晓英调侃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偷牛去了?”
“没有啊,大城市里哪里来的牛?”吴波故意装憨。
“那一定是梦游去了。”
“没有。”
“该不是被老婆折腾得爬不起来吧?”
“瞎说,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老婆那么年轻,人又长得漂亮,我才不相信呢!”
“我说的是真话。”
“那你以后可别分配不公哟?”
“当然,为了你,我可是好几天没有碰她了。”
“真可怜,要不要我买点补药替你补补?”
“别介,我才不吃那玩意儿呢。”
“不吃算了,我就知道自己好心没有好报。”
“没有啊,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别生气了。”
“这还差不多,你现在有事吗?”
“有,”吴波怕见刘晓英后,她又要提出那方面的要求,便推脱她说:“我一会儿还要去给我们执照的这几家公司跑一趟,晚上又要去幼儿园接女儿,恐怕一天都没有时间了。”
“你老婆呢?”
“他们公司晚上有个聚会,要吃完饭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