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活了一遭,如今的兰溪可不觉得太过美貌是好事,何况,说美不美的,尚言之过早,如今的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八九岁,尚未长开的小丫头罢了!
流烟和枕月一样有双巧手,虽然刺绣和打络子这些女红赶不上枕月,但却有一手梳头的手艺,撇不开家学渊源的缘由,流烟的娘就很会梳头,兰溪的母亲三太太傅氏嫁过来后,将她调到身边,专管梳头、衣裳和首饰,后来又给配了个管事,一直伺候着,直到现在。
流烟在五岁时,便被派了差事,在兰溪身边伺候,她较兰溪长了两岁,如今,却也有六年的光景了。
但是纵然流烟有再好的手艺,如今却也在兰溪身上使不上。还未及笄的姑娘家梳的不过是最简单不过的双丫髻或是双平髻,对流烟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就见着她木梳一挑,两手穿梭在兰溪发间,挽了两挽,兰溪头上已经多了两个可爱的包包,再别上两朵银质镶珍珠的小珠花,这便是大功告成。
“可惜了!姑娘那么多的首饰,如今却也只能锁在匣子里。上回太太给的那对红宝对蝶宝钏最衬姑娘的,还有年前舅太太捎来的那对黄玉攒心梅花的,姑娘还一回都没戴过呢!”
“无妨!这银的也很好!素淡!”
青阳兰氏素来标榜仁孝,虽然孙辈已经出了孝,但因着长辈尚处在孝期中,他们这些晚辈们便也自觉地以孝期礼仪规范自身,衣食起居都是素淡从简。
素淡?是暗气吧?流烟撇撇嘴,其实那珠花却也是很精致的,京城宝银楼的老师傅打的,样式和做工那都是一等一的,怎么可能不好?只是她家姑娘可是最爱漂亮的,小姑娘家家最是该打扮的时候,却天天素淡得很,可也是没办法。
兰溪听流烟叹气,小小年纪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由好笑。
“别愁了!这不是在孝期么?那首饰锁在匣子里还能跑了不成?”
流烟本就是欢脱的性子,那烦闷的情绪不过一会儿便没了,伺候着兰溪洗漱好,又用香膏抹了脸,已经又欢喜起来。
“今个儿秋婆子做了翡翠饺子和薏仁小米粥,姑娘这会儿可要用?”
兰老太太出身世家,治家的规矩极严,却也不是苛刻的老太太。在大事情上不含糊,生活上,却也愿意给媳妇儿们松快些,便由着各房治了小厨房,若非年节大事,需得全家聚齐,便是各房吃各房的,只是这开销,却也得各房承担,不从公中账面上走。
三太太傅氏出生平城望族,家族中在朝为官者不在少数,虽然傅氏父亲身上并无官职,却是管着傅氏嫡支的庶务,而且管得风生水起,每每赚得盆满钵满。因着这个,傅氏出嫁时,那六十四抬的嫁妆可是装得沉沉的,货真价实得很。母亲有钱,还能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小气了不成?所以兰溪吃得用得,还真没短过。即便是在孝期,这吃食穿用上,虽然简单,却也往精致了走。这邱婆子,便掌着三房的小厨房,南北菜系都能拿得出手,更是做了一手的好点心,不仅外形精细,那味道自也不必说。
那翡翠饺子便是用新鲜的菠菜碾出汁来,跟鸡蛋调好后和在面里,揉得劲道后,擀成薄得透明的面皮儿,再包上什锦菜蔬的馅儿,上屉蒸到过心便起锅,那透明的面皮儿趁着内里的菜蔬馅儿,鲜脆欲滴,可不就是翡翠么?就连那看似简单的薏仁小米粥也都是精选细熬,极费功夫,兰溪平日里,可很是爱吃的。今日,却出乎流烟的意料,轻轻摇了摇头。
“不了!先去给祖母请安,如果时辰还早,就去母亲院子里用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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