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课,兰溪一如既往地将那些个女则、女书,过耳即忘,倒是认认真真写了两篇小字,一水的簪花小楷,越发的清秀端雅。唯一让兰溪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今日兰滟居然没有找她的茬,反而是神神秘秘地不时与那两个兰氏族中与她交好的小跟班儿小声嘀咕着什么,有的时候呵呵傻笑两声,兰溪不经意瞟到一眼兰滟莫名红艳的脸蛋,当下恶寒着转过了头。
心里还在腹诽着兰滟今日怪异是怪异了些,但如若往后都跟今日一般,不要老是拿话刺她,互不理睬,相安无事倒是好得很。
谁知,兰溪的这番感叹还在上空中飘荡,未曾散去,兰滟的幺蛾子却来了。
不过各回各房,各找各妈地用了一顿午膳回来,兰六姑娘刚才还晴空万里的脸色眨眼便成了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两只眼珠子像是钉子一般,狠狠盯在兰溪脸上,像是恨不得在兰溪脸上瞪出两个洞来。
宋芸芸轻轻碰了碰兰溪的肩膀,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又惹着她了?”
兰溪耸耸肩,无奈笑道,“谁知道呢?”兰滟跟她,不就是一直的水火不容么?她就是没惹着她,兰滟也从未给过她好脸色。不过今天这一桩……兰溪若有所思,她也许知道是为了什么。
兰溪有些佩服如今的自己,定力非常人可比,居然可以完全无视于兰滟杀伤力如此之强的瞪视,还能学会一种新的针法,并在某人“热切”的关注下,绣出一朵栩栩如生的花儿来。今日的刺绣课告一段落,盈风正收拾着兰溪的针线,颜妈妈却走了过来,“五姑娘和宋姑娘请稍带片刻。”
兰滟“热烈”的目光扫了过来,横扫千军的气势,咬着齿,错着牙,磨刀霍霍,恨不得吃兰溪的肉,喝兰溪的血,顺带再啃啃硬骨头。
兰溪却是回过头,冲着兰滟笑着咧开了嘴,晃出一口整齐白皙的贝齿。兰滟先是一愕,反应过来之后,一张脸便沉得死青,冷冷哼了一声,怒气外泄地摔帘而去,她的两个小跟班自然快步跟了上去。旁的人也察觉出此处气氛有些怪异,纷纷加快手中动作,很快便收拾好,一一告辞而去。不一会儿,偌大的绣房内,就只剩下颜妈妈、兰溪、宋芸芸,还有盈风,以及宋芸芸身边的大丫鬟秋菊五个人。
“六姑娘这是……”颜妈妈踌躇着道,望向兰溪的目光略带忧虑。
兰溪却是无所谓般微微一笑,“不过是气不顺,她一贯如此,妈妈不必挂心。妈妈还是说正事吧?留我跟芸芸,是有话要说?”
听兰溪这般说,颜妈妈便也放下了心中忧虑,本来这些日子的相处,对这个五姑娘颜妈妈也是有些了解的。兰滟那样的,还真不会给她造成什么困扰。遂也不再多想,转而说起正事,“因为家中有事,所以想跟两位姑娘告个假。”
“可是曹娘子回来了?”兰溪却是想着颜妈妈的为人,若非紧要的事,怎会轻易告假?这便想到了曹巧慧身上。月前,曹巧慧带了家中病重的老父,雇了四个镖师,上路去了池州府找那于大夫瞧病去了,这一走,已是月余,怕是也该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