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能一样呢?”兰溪反驳道,“虽然都是我的一片心意,本也是好事一桩,但是若是不能投其所好,却不美了。比方说吧,我想给阿久做双鞋,这鞋子的大小形状且不说,自然是要合脚才行,就连这花色也一样。倘若阿久喜欢的是芙蓉,我偏自以为是给她绣了梅花,那不就美中不足了?而这分明就是一问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不过在绣之前费了些事儿,既能表了我的心意,又能送了阿久心头欢喜,何乐而不为呢?”
兰溪说罢,悄悄抬眼看了三太太,见她垂下眼睑,若有所思的模样,而林妈妈更是微微白着脸,神色略有仓皇,兰溪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么一说,母亲应该会三思而后行了吧?
把该说的说了,兰溪便回了娴雅苑。董妈妈已经回来了,上前将打探到的消息悄声告知兰溪,与兰溪在三太太门外听到的一致。那个重阳节爬了三老爷床的玉茗怀了身子,悄悄瞒着想要瞒过了三个月,但还是被人发现了,而且,据兰溪所知,知道的人还不少,至少大太太和三太太一早就已察觉,想着想着,兰溪蹙起了眉心。
“她倒是个会算计的,不知道怎么让三太太赐的那碗避子汤失了效,呵!以为肚子里揣了块儿肉就能一步登天?做梦去吧!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算计来算计去,怎么就忘了这还在孝期呢,就凭这个,别说三老爷和三太太,就是老太太也容不得她。”董妈妈冷声说着,眼中流露出毫不掩藏的不屑。
“对啊!大家都知道尚在孝期中,这孩子留不得。这玉茗又不是傻子,她会不知道吗?大费周章的躲过了这碗避子汤,哪怕真让她瞒过了三个月,那又如何?还不是保不住?”这事细细思来,还真是蹊跷。
“姑娘——”董妈妈听完,脸都白了。
“这样,妈妈,你让人把正院和知梧轩两处都盯紧了,有什么动静马上来回我。另外,你再去寻了林妈妈,把这蹊跷之处与她分说分说,还有,提醒一下林妈妈,那玉茗既然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躲过了那碗避子汤,走得是什么路子,怎么躲过的,总得有个交代。”兰溪一一交代道。
董妈妈每听一句,脸色便变上一变,虽然早已不敢把自家姑娘当成如她这般年纪的小姑娘看待,但这一刻,她仍然震慑于姑娘的城府。
目前,也只能静观其变。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兰溪有些无力地摆摆手。董妈妈低声应了一句,便疾步而去,兰溪缓缓坐于椅上,侧过头,就着暮色渐起的天光,望着窗外出了神。
正院和知梧轩都很安静,没有半分的异样。平静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安静得让兰溪心房紧绷得险要窒息。之前三太太交代的那碗汤药,林妈妈还未送出,兰溪心想,母亲听了她那一番话,应该是有成算的,不管这当中的蹊跷,至少不能自己给自己下套。待得上灯时分,董妈妈来回说三太太请了三老爷回屋,夫妻两人关了房门,由林妈妈和梅香亲自守在门外,谈起了话,兰溪心里那颗高悬的石头才总算落了地。
果然,正院的灯亮了半宿,这一夜,三老爷就歇在了正院,而直到二门上了锁,林妈妈也再未出过正院的那道垂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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