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可管好自个儿的嘴啊!”
能说这么没脑子的话的,当然除了兰洵,不作第二人想了。兰溪心里无声地腹诽自家六哥,额角抽搐着回过头来瞪向他道,“我几时说话了?倒是六哥,一来就说嘴,才是扰了三哥和耿四哥思虑,若是一会儿,他们谁因着你吵吵而输了棋,还真得找你要个说法。”
“六哥是提醒你呢!上回,我与三哥下棋,你就一直在旁边儿指手画脚的,我与三哥都是你兄长,自然让着你,若是这回你再这样,岂不让耿四哥见笑了?”兰洵凑到兰溪耳畔,压低了嗓音低声道,似是怕伤着了她女儿家的颜面,对于惯常粗枝大叶的兰洵来说,倒是极为难得的细心体贴了。
然而,兰溪不领情。“六哥,那是你棋下得太烂,我若不提醒你,你早被三哥吃得渣都不剩了。”
“听了你的提醒,我才死得更快吧?”小声地嘀咕完,眼见着平日里粉雕玉琢,甚是乖巧可爱的自家妹妹这会儿横了眉毛,竖了眼睛,狠狠瞪了过来,兰洵摸摸鼻头,抬头,看屋顶。
兰溪狠狠咬着后槽牙,直咬得酸了腮帮子。回过头来,对上两双打量的眼睛,兰溪尴尬得想死,“观棋不语真君子那只对你们男子有效,我是女子,可不是君子,也不愿当君子。”
一番歪理,倒说得甚是理直气壮。耿熙吾悄悄挑了眉,扫了一眼面前高扬着下巴,神态骄恣的女孩儿,倒当真与那日在灵台寺中,用绑了红绳的石头砸了他的身影重合在了一处。当下微微一笑,手往棋盘的方向一指,倒是难得地发话问道,“五姑娘可是要指正一二?”
兰灏却是忍俊不禁地轻笑道,“四郎见谅!我这妹妹下得一手臭棋,哪儿懂得什么指正?不过瞎说罢了。“
原来,拆台的还不只一人。真是她的好哥哥……们啊!兰溪绷着脸,有些怒了。
兰洵却还嫌打击不够的,在兰溪身后又来了一记神补刀,“三哥,你这话也说得太谦虚了。妹妹那手棋何止叫臭,简直是奇臭无比好么?最要紧的是,咱们妹妹不只棋臭,这棋品更是臭不可闻啊!”
“不就是赢了你两回么?赢了你,你就要编排我的不是,是六哥输不起吧?”兰溪彻底怒了,于是,出招,反击。
“哈?赢了我?你下一招反悔一招,还趁我不注意,动了棋子,这般也能叫赢了我?不过是让着你罢了。”
耿熙吾头一回觉着喉间莫名的痒酥,手握成拳头放在唇边略作掩饰,将到嘴的笑意化为一串轻咳,在兰溪恶狠狠地瞪过来时,他才板了脸,道,“之前,我与阿洵对过一局,赢他六子,五姑娘能胜他,这棋倒还算不上……呃,臭!起手必悔,兵不厌诈,倒也确实……是好棋品!”
起初,兰溪还以为是好话,待听到后面,当真气炸了心肺。起手必悔?兵不厌诈?再看看兰灏低垂着头,让人瞧不见表情,但双肩却极有规律地抖动着,敢情,这几人是联合起来笑话她呢?
那边厢,兰洵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直拍大腿,道,“好一个起手必悔,兵不厌诈,实在是妙极,妙极!”
兰溪眼珠子一转,怒极反笑了,“小妹的棋艺自然是比不得几位哥哥,不过小妹却有一招,几位哥哥必然不及。”
“哦?妹妹会什么,倒是快些说来听听!”兰灏和耿熙吾只是微微笑着望她,兰洵却是一脸好奇地急嚷道。
兰溪面上的笑容愈发深刻了,“小妹知道,有一步棋,不管再怎样的困局,也能破!”话落,她手一个疾伸,手袖一拂,那盘上棋局瞬时,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