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知,这个在邸报上也不会写。两个月前,齐王妃刚刚诞下一子,这可是齐王的头一个儿子,也是今上孙子辈里头一个嫡出的,今上高兴得很,当下便赐了名为‘宸’。”
“齐王妃出自耿家的定北侯府,是师兄的堂姐,而齐王的生母是已故的贤妃,也是出自耿家……”
眼见着兰溪的话说到此处,再看她脸色已晦暗不明,陆詹知晓她已想通其中关节,不由微笑着轻一耸肩。
兰溪神色莫名,片刻之后,却语气有些僵硬地道,“说到底,师兄不过成了今上权力平衡之下的牺牲品罢了。在那些上位者手中,其余的人不过都是棋子罢了。”
“能被别人当作棋子,至少说明,你还有成为棋子的价值。再说了,究竟是谁是棋子,谁是下棋的推手,还犹未可知呢!你别忘了,你家师兄可是最擅于博弈之人,这世间,下棋能下过他的人,还不多。”陆詹笑道,末了,还朝兰溪挤了挤眼睛。
兰溪双眸一亮,“师父,你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只是,你要放宽心。你师兄是聪明人,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而你,也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兰溪很快笑了开来,“当然,快些找到你的酒,客人还等着呢。还有,你这番话,应该可以告诉三老爷吧?否则,我只怕,睡不着的人就不是我了。”
“你呀,太小看景芝了,他可是你祖父中意的兰氏掌舵人,你祖父,那可是只老狐狸,他中意的人,还能差了?”
“是!是!是!有你们这两只老狐狸带着,我若不成了只小狐狸,也挺对不住您二老的。”
“臭丫头,没大没小,讨打啊!”
到得席间,傅修耘面色无异,仍是风度绝佳地谈笑风生,进退有度,仿佛稍早对局之事没有发生一般,反倒是小丫头傅馨怡面上仍有些讪讪的,兰溪见状,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
用罢了饭,因着稍早的事,几人便也没有多留,便辞了陆詹回了兰府。到了二门处,兰溪和傅馨怡下了马车,兰溪心中不安,终还是寻得了一个机会与傅修耘单独说了话。“表哥,先生他说话一贯喜欢带刺,跟我们也是一样的,所以,他没有故意针对你的意思,表哥你也千万不要多心,也不要介怀。”
傅修耘望着兰溪认真的眼,认真的表情,却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兰溪不解,皱眉,疑虑地朝他看来。他才笑着道,“能得表妹帮着解释,这位陆先生果然对于表妹来说,很是个亲近和敬重的长辈。”兰溪犹自不解,那边,傅修耘已轻笑开来,道,“其实陆先生说得本没有错,年少时,因着几分轻狂还我行我素过些时候,随着年纪渐长,在京城那个地方……你知道,不知不觉就将自己圈在了所谓的君子之道里。其实这君子之道何尝不是一个面具,隐藏着心底的真实,渐渐地,这个面具也就与戴的人融为了一体,再也摘不下来了。若说是伪装,或是虚伪,也没有错。只是,人活在这个世上,又有多少人能任性的只做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