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兰溪,方明珠悄悄松了一口气,神色也轻快了些许,站起身来略略点头,算作招呼,“未投拜帖,贸然来访,还请你见谅。实在是来得仓促,本以为会在湖州多待些时日,奈何家中有事,我明日便要回杭州,只得今日便来了,希望没有打扰你。”
兰溪挑眉,居然这么客气?这可是她与方明珠之间,从未有过的啊?看来,今日并非来者不善啊!兰溪悬吊的心彻底放下了,面上也显出两分笑来,“方大姑娘来访,我这小小的娴雅苑可算是蓬荜生辉了。”
方明珠见兰溪也客气,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也露出丝丝的笑。
兰溪抬手请方明珠落座,两人之间本算不上熟悉,平日里更不是交好的同伴,兰溪略一思忖,便直切入主题,问道,“不知今日方大姑娘所来为何?”
方明珠本就是个直率的性格,闻言也不觉兰溪失礼,反而觉得兰溪这性子倒是爽快,当下便回道,“我这次来,主要是跟你致歉还有道谢。那日在余府,险些连累了你,还有若非你出手相助,我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兰溪心想,果真是为了此事,面上却是微微一笑道,“我只是为了自己,你不用觉得欠了我人情。”
方明珠从前虽然讨厌兰溪,但却也知道,她骨子里是个很骄傲的人,自然不会挟恩相报,所以,对兰溪此刻的话也没有半分的诧异,只是微微一笑,有些赧颜道,“那日的事情,你多少听到些风声了吧?”
兰溪挑了挑眉,一时间,没有说话。其实,兰溪对于方明珠和陈欣瑶之间的恩怨,陈欣瑶之所以冒险要设计方明珠的种种,是半点儿兴趣也没有。奈何,这件事情后来闹得有些大,兰溪即便没有刻意去打听,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毕竟,方明珠的父亲,现任江浙都司都指挥使的方伟业是个出了名的不怕事儿,又自来是个疼女儿的。方明珠在余府里险些吃了亏,他哪能咽下这口气?当下带了人直接杀到了承宣布政使陈敬的府上,讨要说法。
陈敬也是个八面玲珑的,而且跟贾家也很是亲厚,两府向来交好,对于自家女儿在余府做的事,他是半点儿不知。很是纠结了一番,才弄清楚,当下气的是鼻子冒烟儿,两撇小胡子上翘,让人拿了家法来,就要揍陈欣瑶,还是陈太太又哭又闹地死命拦住了。夫妻两个商量了一番,又备了厚厚的礼往方家道歉。奈何,方伟业是个执拗的,非让陈欣瑶亲自上门负荆请罪,才算了结。
陈欣瑶却是打死不肯,这下,方伟业好不容易缓和了的脾气又上来了。得,你不肯,我如今也不肯了。于是,天天带了人往陈府去讨要说法,陈府又不能闭门不见,一时间,闹得那是不可开交,很有两分下不来台。
事情闹大了,杭州的百姓也不是吃素的,七嘴八舌的,你来我往,也将事情的真相拼凑了个七七八八,街头巷尾传了个遍,陈方两家反应过来,想按时已是按不住了。
兰溪私下又概叹了一番三人成虎,防民之后甚于防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