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放晴了,大家伙儿悬着的心也不由放了下来,又观察了两天,眼看着水面回落了好些,对堤坝并无威胁了之后,都很是松了一口气。
而兰洵也终于回了家。
三太太看着儿子瘦了一圈儿的脸,心疼得直掉眼泪,赶忙让人伺候着他沐浴更衣,又亲自到厨房交代,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陪着他美美地吃了一顿,最后又将人打发去了睡觉,才算消停。
兰洵已经许久未曾睡过软乎的床铺,起初居然还有些不适应,但很快,舒适的感觉包裹了全身,困意席卷而来,不过片刻,他便沉入了梦乡。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醒来时,他扭头看了看天色,才蓦然发觉自己居然睡了一整个下晌,便不由斥责了裕丰两声,“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裕丰很有两分委屈,他是想叫醒爷来着,可方才太太来瞧过,专门嘱咐不让吵爷,让他好好睡啊!
兰洵一边套靴子,一边狠狠瞪了裕丰一眼。
“你这般着急忙慌的是要做什么去?”
听得这般问,兰洵一边低头拔着靴子,一边头也不抬地道,“这堤坝虽是无碍了,可这眼看着事情还多着呢,总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了吧?”抬起头,见着兰溪从落地罩后转了进来,一双眼睛有些奇怪地上下打量着他,直看得兰洵浑身不自在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兰溪摇了摇头,“没什么。”心里却在暗暗纳罕,她家六哥当真是变了。不过这样的变化可是好事,她乐观其成。“那你这么着急,是要出府去?那么多事要料理,你想从何处着手?可有我能帮忙的?”
兰洵便被这一个又一个问题问得愣怔住,神色便不由有些尴尬,讪讪道,“我哪儿想到这么许多?不过是方才回来的路上听四哥提起的罢了。”但下一刻,他又神色一整,道,“我虽然不懂,但四哥懂啊,总不能让他一人操心,我就在旁边儿看着吧?所以啊,我去找着四哥,听他差遣便是。”
兰溪听得暗暗点头,知道自己的不足,也正视自己的短处,对比自己强的人虚心诚服,还算得是孺子可教。不过……兰溪勾唇笑了,有两分促狭,“想法不错,不过……你却是用不着走这一遭了。”
“为什么?”兰洵的表情有些呆呆的,望着兰溪脸上的笑容,皱起了眉。
“因为父亲已经回来了,方才命人去了三柳巷,请师父和师兄一道过来用饭,这会儿……怕是该到了吧?母亲见你一直睡着,不见醒,怕你一会儿在先生跟前失礼,这才让我来一趟。”
兰洵却不敢置信地嚷道,“吃饭?现在?哪儿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