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兰溪早有所备,想着耿熙吾自来出手大方,如今既然又存着讨好她的心思,送的礼自然不会轻了,也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师兄,这礼未免太重了。”前世嫁入皇家,见过的世面不少,本身也是大家出身,兰溪的眼力自认不错,所以知道这一匣子的东西,可比一套出自宝银楼的臻品头面还要昂贵。
耿熙吾却似丝毫不放在心上,将盒子一盖,而后不由分说塞进了兰溪的手里,道,“自己看缺什么,自个儿到宝银楼去订做。到时报上我的名号,他们自然知道该如何行事。”
正在想着自家师兄是不是贪赃枉法了,否则就这么些年他送她的物件儿,也早该把他掏空了的兰溪听得这话,愕然地抬起头来,她是不是不小心……知道了什么?
反而,不等她细思,耿熙吾又已经轻飘飘地带开了话题,“阿卿,也许过不了多久,圣旨就会下来了。届时你回了京…….你已经十四岁了,有些事…….总之,你现在回京,我心里是万万个不愿意,偏偏自个儿也回不了京,我知道你还没有想好,我也不会逼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一串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乱无章法,但兰溪眨眨眼,却是听懂了,定定看了他一眼,他不自在地转开了头,兰溪还是瞧见了他有些泛红的耳根,不由瞠大了眸子。
夜,已深。兰溪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索性披衣而起,将听到动静的枕月给撵出了屋去,她托着腮坐在妆台前,却是思绪游移。
嫁给师兄?兰溪起初从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如果按着她自己的心意,她当真是谁都不愿嫁的,可是……如同师兄所言,她如今转眼便要满十四岁,回京后操办了三哥的婚事,母亲就会腾出手来,到时候,很多事都由不得她自己了。目前看来,父亲和母亲对师兄都很是看好的,还有师父和六哥也都乐见其成,可是,自己呢?
兰溪有些不确定。通信几载,墨语交心,一朝相处,生死与共。她没有想过,他们之间,除了师兄妹,还有别的可能。可是,如果可以的话,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兰溪将手按在胸口,觉得心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目光投在妆台上那只三层的妆匣里,鬼使神差般将它打开,妆匣分了三层,如今装银票的第三层,因着购买庄子和粮食,已算得空了大半,余下的不过是些散碎的银两。上面的两层装的都是些首饰,这些年居然也有不少是耿熙吾送的。兰溪便心头一动,便一一看了过去。这袋金豆子是他头一回发给她的压岁钱,她用了一些,剩下的便没舍得用,留在了妆匣里留作纪念。那对蓝宝滴珠耳坠带着些异域的风格,是他第一年到西北军中时给她送来的生辰礼。那串蜜蜡手串是两年前,他立了军功时得的赏赐,便也着人送来给了她…….还有今年上巳节时送的那套“荠春”,端午前送的两套头面……原来不知不觉,她的妆匣里,已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不知是烛火温柔,还是那些珠宝首饰的光辉折射进了眼睛,兰溪将它们一一捧起,一一细细端详,目光温柔若水,嘴角的笑痕始终上弯着,好一会儿后,她将手里那支“荠春”的发簪捧在心口,吃吃地笑了起来,眼神中悠荡起柔情的波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