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了溪姐儿那儿?为什么?因为她明日要去傅府?”兰二太太一见了兰滟,便是沉凝着一张脸,劈头盖脸问道。
兰滟却是不答,只是从炕几的茶壶里倒了一杯热茶,往兰二太太的方向推了一推,“天凉,母亲等在这里许久,怎么也不倒杯茶喝?”
兰二太太却被她这态度激得愈发火起,看也没看那杯热茶,一掌用力拍在了炕几上,那茶碗颤了两颤,晃动出几滴茶水来,右手上那颗赤金镶红宝的指箍随着她拍打的动作,在半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弧。
“你别在你老娘跟前装糊涂,你的心思你当为娘不知道么?你看上了傅家那小子,人家却不见得能看上你。你没瞧见你尽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那苏氏却正眼也没瞧过你一眼,你好歹也是我如珠如宝宠大的,怎么就一点儿脸面也不顾,自个儿凑上前去让别人作践你?那苏氏与你三婶婶一个样儿,那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能看上你么?”
兰二太太似乎气急了,一番话说得是半点儿不留情,伸长了食指,那尖细的指尖险些就要戳上兰滟的脑门。
兰滟的心思没能瞒过兰溪,自然更是瞒不过兰二太太这个当娘的。但看兰二太太的样子,却像是并不同意。
兰滟一听,一梗脖子道,“看不上我?我到底怎么比不上别人了?我到底是不是娘亲生的?居然连你也这般看不上我?”
兰二太太听罢,更是怒不可遏,“你怎么不是我亲生的?若不是我亲生的,我这是何苦来哉,为你操这般多的心?我难道不想你好?这一年多来,我处处给你相看,家世、人品、甚至是家里的人都给你细细考量过,偏偏你却一个也看不上,心里就惦记着那傅家的小子,你当我不知?”
“母亲给我介绍的那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那些个人就是给傅家表哥提鞋也不配呢,敢情在母亲的眼里,我这个女儿就只配嫁给那样的人就是了。还说什么如珠如宝地养大,这般娇养大的女儿,母亲就不能在我的终身大事上,使上把力么?”兰滟也是越想越委屈,眼里便不由包了泪。
兰二太太手拽成拳头,险些挥了一巴掌过去,但咬了咬牙,终究是忍住了。在心里叹了一声冤孽,硬生生忍下怒意,她手一松,神色也颓废了好些,“若是能够,为娘何尝不愿遂你的心意?那傅家小子自然是好,可这世间之事都讲个缘法,我这当娘的自然万般不愿看低了你,可咱们的条件摆在那儿,这亲事都讲个门当户对,你是青阳兰氏女没错,可你只是庶房所出,你爹又是个不争气的,那傅家又是清高的人家,如何看得上你?滟姐儿啊,你乖,听话啊,母亲不会害你的,咱就放下吧!过些日子,让你嫂子回趟娘家,跟亲家好生说说,他识得的年轻后生多,兴许就有那青年才俊与你般配的,不见得就比那傅家小子差。”
兰二太太尽量缓下语气,不厌其烦地说起这已说过无数遍的劝说之言。兰二太太虽说有诸般不是,但确确实实是个好母亲,对待一双儿女那是竭尽心力为他们打算,恨不得将心也掏出来,但奈何,有人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