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
兰溪和宋芸芸闻声转过头来,见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一身靛蓝色的出风毛团花湖绸直裰,身上披了件藏蓝色的灰鼠素面披风,面皮粉嫩,神色稍显稚嫩,兰溪正觉得有些面善,身边宋芸芸唤了声“哥哥”,兰溪这才恍然顿悟面前这人可不就是宋府大房唯一的男丁,宋芸芸嫡亲的哥哥,宋子常么?
只是,从前兰溪与宋芸芸都是重生过后才真正亲厚起来,与宋子常更是几乎从未有过交集,但宋子常与宋芸芸一母同胞,五官间有些神似,这也难怪她方才会觉得面善了。
正思忖间,宋子常已经走了过来,停在两个姑娘跟前一步开外处站定,轻声道,“母亲与兰府老太太和几位叔伯母一道,还留在偏殿听慈云大师讲佛偈呢,让我来寻妹妹。”宋子常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瞄了兰溪一眼。
“那佛偈可高深得很,我一听就头疼,是听不明白的,可不愿去受那罪。不如我们再四处转转?”宋芸芸询问似的望向兰溪,后者点了点头,宋芸芸回过头,这才逮到她兄长的眼神,这才忙道,“瞧我这记性,竟忘了。哥哥,这位就是溪姐儿,兰府的五姑娘,我的好姐妹。”
宋子常这才忙对着兰溪俯首作揖,有些拘谨地唤道,“见过五妹妹。”悄悄抬起眼,又瞄了兰溪一眼,正好撞上兰溪清亮的眼神,心中一慌,连忙将目光别开,一张粉嫩的面皮却瞬间变红了,直红到了耳根处,再不敢往兰溪看去一眼。
兰溪见了,心中暗自好笑,这宋子常的性子倒是跟宋芸芸南辕北辙呢,怎的,一个男子,面皮却薄成了这样?只是不管心中作何想,兰溪面上却没有显出半点儿,朝着宋子常屈膝行了个礼,口称,“宋二哥。”
宋子常虽是宋府大房的独子,但二房却还有一位堂哥,就在青阳县供职,说来当初曹巧慧的事儿,还有赖他相帮。所以宋子常排行第二,兰溪因着宋芸芸的关系,唤他一声二哥,也并无不妥。
但宋子常一张脸却因这句称呼,愈发红得如同就要滴出血来一般。
宋芸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家哥哥一眼,挽了兰溪的手,道,“相国寺有一处碑林,有不少大家遗迹,你离京之时,尚年幼,怕是没什么印象了。我们不如过去看看?”
兰溪却是瞄了一下边上的兰沁,摇了摇头,道,“带着阿久呢,那碑林一会儿得了机会再去吧,不如去放生池,也免得阿久无聊。”
宋芸芸自然应得爽快,“好啊!那就去放生池吧!哥哥与我们一道?”
宋子常红着脸点了点头。
兰溪又跟流烟说了两句,这才领了兰沁,同宋芸芸兄妹一道往大殿之后的放生池而去。
许多寺庙中都设有放生池。但相国寺的放生池却很是大手笔,说是放生池,却俨然是个小型的人工湖泊,半月形,两岸遍植垂柳,但因时节不对,倒是看不成那千条万条绿丝绦随风起舞的曼妙之姿,湖中一处假山,出自巧匠之手,从不同的角度看过去,却是截然不同。不如从北边儿望过去,像是观音持瓶而立,从南边儿看过去,却更似莲花盛放。
湖中水,引自山间,清冽但却不冻人,即便在这冬日里,仍然不见冰冻,兰溪见了,便也对相国寺灵气充沛之说信了两分,不管怎么说,得天独厚倒是果真的。秦妈妈和心儿几个早去弄了放生的锦鲤来,如今就装在宋子常随身小厮手里拎的木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