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兰溪的马车却没有往锦绣坊而去,而是从锦绣坊门前驶过,直直朝着离锦绣坊一射之地的一间三层阔大五间门面的楼铺而去。那楼铺漆成了红色,屋顶屋瓦零次,檐兽巍然,青石石阶,硫璃画窗,古朴中透着气韵悠然,门匾似已有些年头,紫檀为底,草书黑漆,宝银楼三字,似是携着经年的风骨,透字而出。
流烟将戴了帷帽的兰溪扶下马车,主仆俩步上青石石阶,直直进了铺子里。
铺子很大,整五间门面,当前一架屏风,红木为底,玉石为屏,屏上作画,鎏金宝地,客似云来。
柜台井然,皆是一色的黑漆,每个柜台后,都有专门的小二候立。铺子里客人不多,不过三五个,都由小二陪着看货,不时有低语声响,有小二轻声解说货品,也有客人小声询问工艺或价钱。
兰溪进得铺子,四处看了看,柜台处,便已有穿藏蓝滚毛长袍,留了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双眸一亮,快步迎了上前来,道,“姑娘,东西已经给你备好了,本是想着待会儿便亲自给你送到府上去,你却是无需亲自跑这一趟的。”
“你们平日里本就忙,我却是不想太过麻烦你们,自己来取,也是一样的。”兰溪淡淡应道,话语轻缓,略带暖意。
那中年男子显然便是这铺子的掌柜,听得这话,面上笑影儿更深,倒也没再多言,话锋一转道,“姑娘随我上二楼去验看一番,若是有什么不合意的,也还来得及。”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躬身将兰溪引上了二楼,神态间,毕恭毕敬。
直到掌柜领着兰溪主仆二人上了二楼,再也瞧不见身影了。大厅靠边的柜台处,才有一人将视线拉扯回来,轻声问道,“方才那位姑娘是谁?瞧你们掌柜那番作态,莫不是你们的东家?”
那显然是个与兰溪一般年纪的姑娘,身姿娉婷,穿一袭淡粉色冰梅暗纹的窄裉袄,下系一条湖蓝色灰鼠皮裙,外面罩了一件粉紫纹锦的貂裘披风,头上也戴了帷帽,说话间,帽上轻纱轻轻扬起,露出一抹微弯的红唇,当真是未语而笑,不点且朱。
身侧站了个穿丁香袄裙的丫鬟,手腕轻转,手中便多了一锭锃亮的元宝,递到了小二跟前。
将那元宝袖在手中,小二原本就满是笑容的脸便又是热切了两分,这口也张得开了,“姑娘说哪里话,我们宝银楼这么多年的老字号,姑娘还不知道么?这东家究竟是何许人也,谁也不知。是不是那位姑娘不好说,但那位姑娘却必然是个贵客。前些日子,那姑娘来过一回,原也当作一般客人对待,谁知掌柜瞧见了她腕上戴的一串红珊瑚手串,当下脸色便变了一回,后来便毕恭毕敬将人请上了二楼,一直亲自招待。被姑娘这么一问……没准儿,还真是东家?”
那姑娘却是沉吟一般,低低应道,“是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