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叹息一声,“老奴知道,姑娘不愿嫁入皇家。”她在这宫里待了大半辈子,看多了这四面高墙里,天下至富至贵之间肮脏的争斗,她自然不愿她家姑娘将青春、年华、良善都葬送在这样的腌臜中,可……“可姑娘不必非得用这样的法子,虽说不是什么大毛病,但在太后跟前出了丑,传扬出去,难免有人背后说闲话。”
兰溪目光轻动,转身趴伏在亭子的栏杆上,向下望去。寿安宫建在一处天然小湖的边上,湖中种了一湖的荷花,各色皆有,到得夏日,那果真是接天连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致,算得上是宫中一处胜景。湖上有亭,一在湖东,一在湖西,曲桥相连,湖东唤作“菡萏”,湖西唤作“芙蕖”。兰溪她们这会儿所处的正是菡萏亭,只是如今时节不对,看不到满湖的荷叶、荷花,而是一色的白。
腊月二十七起,一场大雪时断时续,下到今日凌晨才暂歇,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偶尔有一两支枯荷探出头来,上有冰凌,下覆雪被,却也有一种别样的美。
这里的景致,对兰溪来说,并不陌生,但如今看着,她却似觉得很有趣一般,笑弯了眉眼,“妈妈觉得,我今日这一出过后,便能让这宫里的贵人打消了心思?”
宫里的贵人是谁,兰溪并未明言,但秦妈妈却是清楚的,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或许还有别人,总之,她家老爷如今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家姑娘的婚事若想,自是贵不可言,但同时,却也成了各房角逐的筹码。
秦妈妈皱眉不言,兰溪便已轻轻笑了,笑声带刺,刮得人瑟缩,“她们看的可不是我是怎样的人,只要我是父亲的女儿,那便足矣,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既是如此,姑娘今日又何苦来哉?”秦妈妈不解,既是明知无用,又何必丢上这一回脸?
兰溪的笑多了两分恍惚,“或许还抱有那么一分希冀吧。”兰溪的语气不是很笃定,更似叹息。她是什么样的人,她愿不愿意,皇后娘娘这类人自然不会在意。可是太后……兰溪赌的便是相处数年的一点微末的了解,赌的是太后或许能看穿她这般所为背后的不愿,赌的是太后与她二叔祖那些难以道明的渊源,会对兰氏后人有那么一点点的体恤……想到此处,兰溪又不由觉得自己好笑,前世那一杯夺命的鸩酒还没能让自己清醒后,居然还希冀太后对兰氏子女会有一分移情?
罢了,今日这一步走出,有没有用,她都不会后悔。至少,经了这一出,她厌香的事便过了明路。
至于其他的,此路不通,还有它路。她不会坐以待毙。(未完待续。)
<!--gen3-1-2-110-5974-260571286-1482415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