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问老奴这事儿啊。”秦妈妈恍然大悟,兰溪却是一蹙眉,莫非秦妈妈的脸色不是因着这事,那又是为了什么?
不及问出口,秦妈妈倒是应起了兰溪方才的那一问,“这事也是要回禀姑娘的,只是老奴一时竟忘了。之前老奴已按姑娘的吩咐去探过口风了,偏生长漠这孩子是个闷葫芦,老奴问了半天,他也没有吱声,还是老奴后来急了,说他若是没意思,那便罢了,日后还是少见流烟丫头,免得扰了她的心,姑娘也好给流烟寻个老实可靠的人家,他才急了,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才憋出一句,说是他的亲事他自己说了不算,总得问过四爷了才作准,烦请姑娘多给他些时间,别忙定下流烟的亲事,好歹也等到四爷回京了再说。”
兰溪眨眨眼,这才反应过来,是了,枕月、流烟的亲事要经她点头,长漠他们的婚事,自然也要问过耿熙吾的意思,倒是她疏忽了。说到底,她一时间,竟是全然忘了耿熙吾会有不同意的可能,她总以为,流烟是自己身边的人,长漠便该欢天喜地地娶了,是不是,不经意地,她将自己在耿熙吾心上的位置摆得太高,总以为他会对她好,当然也包括了她身边的人。
一时间,兰溪有些恍惚,这神色落在秦妈妈眼里,却让她会错了意,以为她对耿长漠的意思不满意了,忙道,“姑娘,依老奴看,长漠这孩子不错,虽然沉默寡言了一些,但性子端肃老实,又是个细心的,正好补了流烟的欠缺。而且老奴见他素日里与流烟相处,倒很是用心的模样,又是四爷身边的得用人,又有姑娘帮扶着,日后的前程也差不了,往后也不会苦了流烟。最最要紧的是,老奴见流烟那样儿,只怕是动了心思犹不自知呢,他要问过四爷的意思也是人之常情,姑娘千万别见怪,因一口气误了流烟呐,就抱着成全之念,等上一段日子也可。”
兰溪醒过神来,抿嘴笑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呢,妈妈倒是说了一长串,莫非还真当我是那棒打鸳鸯的恶毒主子不成?罢了,他说要等,那便等吧!左右,我也还要问过,这耿长漠日后可有钱供着那能吃的丫头,不被她吃穷了呢。”一边说着,却是一边想起,也不知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到那人,问上这么一句。
“老奴这也是挂心着这几个丫头,都是好的,又摊上姑娘这么一个好主子,事事替她们着想,再寻一个知心人,那这往后的小日子便算得上圆满了。”
听得这话,兰溪却是微微一动,想起秦妈妈终身未嫁,自然是没有子女,好在帮她寻到了弟弟一家,有一双嫡亲的侄儿侄女,往后年老,有她供养着,又有亲人子侄在侧,秦妈妈也算老有所依了。心念一动,兰溪笑道,“妈妈放心,日后待得掬香和桂明长大了,若是妈妈和大义婶子信得过,我也帮着他们挑,定然挑一个让你们大家都满意的,把小日子过美了。”
秦妈妈愣了一刻,这才反应过来兰溪说的是自家的侄儿侄女,当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那不过几岁的娃子,姑娘如今就说起了这话,真是……真是……但秦妈妈心中却是暖暖的,“那老奴就先谢过姑娘这番惦记了,日后不给掬香寻个好夫婿,不给桂明寻个好媳妇儿,老奴可是不依的。”
兰溪笑言一定,说闹了一番,兰溪稍稍松了一口气,还有心思说笑,看来事情并不严重。只是,对于方才秦妈妈沉凝着脸色的原因,兰溪却是不得不问,稍缓了一口气,兰溪终是沉吟道,“妈妈方才脸色不好,是为了何事?”既然不是为了流烟那事,必然就有其他的原因了。
果然,兰溪一问,秦妈妈面上笑容便是一凝,而后端肃了面色,道,“姑娘可还记得,年前老太太大寿时,你曾说大太太似乎对咱们三房颇有不满,但却觉咱们府中并未有结什么了不得的梁子,所以怕因由是在府外,所以特意交代了大义,让他盯一盯?”
兰溪点头,她自然记得,事实上,秦妈妈这话却是委婉了一些,大太太何止是对三房颇有不满,这几个月,她抱了病,府里一应事宜都交到了大奶奶和几位妯娌手中,碰面时对她们母女都是不冷不热,好几次,兰溪还撞见大太太看来的目光,那里竟有恨,而且是深恨,她是恨毒了他们三房,奈何,兰溪却实在想不通缘由。听秦妈妈这话的意思,莫非是查到了什么?这么一想,兰溪不由神色一凝,示意秦妈妈继续。
秦妈妈点点头,道,“大义得了姑娘的吩咐,一直放在心上,又得了姑娘给的银钱,手里阔绰,与城里不少地痞混混都套了些交情,倒算得是有了眼线,前些日子,倒是得了个消息。咱们大老爷在南城的顺义坊置了所三进的宅子,下衙后没回府的日子,都是去了那里。”
兰溪听得心头“咯噔”一沉,愣了愣,担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秦妈妈话中的深意,不由又问道,“妈妈的意思是,大伯父在外边儿置了……宅子?”自然不是一所空宅子,最要紧的,却是宅子里的人。
秦妈妈点了点头,“得了消息之后,大义又亲自跟了几日,确认大老爷没有回府的时候,都去了那宅子,而且,那宅子里偶有马车出入,大义曾亲眼见过,丫鬟仆妇伺候着一位穿着华贵的美貌女子进出。”
秦妈妈虽然没有把话说死,但却是**不离十的意思了。兰溪其实,对于兰大老爷,还算敬重,哪怕是因着他看得清时势,为了家族宁愿退下的这一胸襟,也值得她尊敬。可是听得这话,兰溪突然有些恍惚,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她的大伯父,那位她虽然不是很了解,但却还算有些智慧,并且有容人之量,懂得退让,懂得礼敬,而且一直以来与她大伯母看来还算相敬如宾的大伯父,在外置了一房外室,金屋藏娇。
“也不知……有没有干系。”秦妈妈却看得开得很,自古以来,男人不都这样么?难有不偷腥的猫。秦妈妈关心的只是这件事,究竟与兰大太太对三房的态度有没有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