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珠玉阁时,长柔已经在等她了。兰溪半点儿不意外,也并不着急,哪怕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长柔已经回来向她复命,便意味着她想要的消息,长柔已经探到了,而事实上,这事情并不隐秘,长柔的本事兰溪虽然还见识得并不多,但想来应该是大材小用了。
所以,她并不急着追问,先让长柔做了,然后让秦妈妈亲自沏上了热茶,她这才闲适地挑眉道,“你说吧!我倒想看看,我猜得准是不准。”
长柔得了令,这才面无表情地道,“那位王家的姑娘是在年前大太太娘家侄子的喜宴上与三老爷见到的,据说当时那王姑娘手里端着一杯玫瑰露,一不小心尽数洒到了三老爷的衣襟上,偏生三老爷当日穿的是一件玉白的袍子,脏得很是醒目,三老爷极有风度,并未怪责便走开了,但这位王姑娘却觉得过意不去得很,所以,花了几日的功夫自个儿做了件款式一样的衣裳,特意让她兄长带到衙门,交给了三老爷,说是他妹妹赔给老爷的,那位王家的大爷极力劝着老爷当场试试,老爷实在推却不过,只得在衙门更衣的内室试过了那衣裳,倒是合身得很,老爷与那王家大爷闲话了两句,倒是亲切了些。那衣裳老爷一直搁在衙门,并未上过身,倒是后来王家大爷约他喝酒,他应约去过两回,倒是每回都与那王姑娘巧遇,那王家大爷说老爷与他妹妹有缘的话,不下三回。”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长柔查到的信息量实在有些惊人,甚至有些只怕是别人有意遮掩过的。不过,兰溪并不惊讶,她前世虽然并未接触过赵屿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但却是知道很多有权势的人私底下都豢养的有死士、秘谍之类的人,专门干一些搜集情报或是暗杀这些见不得光的事,长柔既然能成为耿熙吾的暗卫,自然有她自己过人的本事,能做到这些,并不奇怪。
兰溪奇怪到让她挑眉的却是王雅娴的大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居然亲手为外男做衣袍,她老爹是装傻了吧?否则还有比这更明显的暗示么?
不过,前世,王雅娴就对她爹一见钟情,非君不嫁,这回晚了几年,也是一样,莫非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可惜,这一回,遇上了她兰溪,即便有缘分,她也非将它变成孽缘。
秦妈妈却是听得叹息,望向兰溪的目光有些敬畏,“姑娘猜得不错,这事居然果真与大太太有些关系。”
若是没有煮雪的事情,兰溪也不会做这么大胆的猜测。她们三房的一个丫鬟成了大伯父的外室,而且很显然还深得他心,让他护得紧不说,还常常乐不思蜀,不回家来,因此让大伯母恨上他们三房,如今倒是说得通得很。兰溪之前的茫然因着拨云见雾的真相而消失不见,起初有过瞬间的惊惶,但很快沉定下来。她就想,换了她是大伯母,她会怎么做?没有打上门去,权作不知的不打不闹,看她对待三房的态度,却不是不怨的,那么只能说明,她在谋划一件事,可以让她暂时保持无声。那是什么样的事,能够让她恨极的三房受到冲击呢?
兰三老爷如今正是受陛下重用的时候,后起之秀,如日中天,何况,要动他,难免会动摇兰氏的根基,兰大太太即便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日后她儿女子孙的前程皆要仰仗这位三叔。动不得他,也不想动他。
毕竟,她所受的苦楚都是因为三房的一个贱婢,那么她便让也让兰三太太尝尝同样的苦楚,失了丈夫的欢心,日日独守空闺。而且,煮雪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婢,再得宠也有限,动摇不了她的地位,但王雅娴就不一样了,有家世有才有貌有野心,还比兰三太太年轻,这样一个贵妾若是摆在了府里,只怕兰三太太就要日日吃不踏实,睡不安稳了,连带着兰溪兄妹几个也要受影响,到时,三房就要鸡犬不宁,彼时,兰大太太在一边看笑话,只怕才能消了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