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镜月宫虽隐在荒僻的北角,但进得宫里,才发现宫内修缮得美轮美奂,江南园林的精细与恢弘富贵的殿宇相辉映,最难得是一弯活水泉被巧匠引入,做泉溪,引飞瀑,最后汇入一弯月牙状的小湖,湖中莲叶田田,各色荷花在一片绿绒般挤挤挨挨的绿叶间探出头来,或亭亭玉立,或含苞待放,娇妍姿丽,荷香幽幽。
可这镜月宫显然甚少有客人来,所以,见得贾皇后,当值的大宫女很是诧异,却还是忙不迭将人引进了大殿,上了茶水点心,这才匆匆去往后殿禀告。这一去,便是半晌没有动静,紫玉不由心生不忿,压低嗓音道,“这月嫔真是个不懂规矩的,一个五品的贵嫔罢了,娘娘屈尊降贵到了她的宫里,她竟这般不懂礼数,让娘娘久候?”
贾皇后却是淡定得很,面色不变地举杯喝茶,“终是我们不请自来,也怨不得人家。”
正说着,一串脚步声从后殿而至,当先一位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丽人缓步而进,嘴角噙笑,媚色轻溢,遥遥行个礼,道声稀客。要说礼数,却还周全,偏生却让人堵得慌,至少紫玉如此。
反观贾皇后却是不以为意,仍然雍容和暖地微笑着,一国之母的气度表露无遗,“今日本宫闲来无事,四处逛逛,哪晓得走着走着就到了镜月宫前,想着竟是从未来过月嫔这里坐坐,你又是个不喜热闹的,平日里甚少见到你,算一算,竟是许久没见了,便想着进来看看你,不请自来,还请月嫔见谅勿怪。”
“说到底皇后娘娘才是后宫之主,这哪里去不得?臣妾不过一个小小婢妾,哪里敢在娘娘面前道什么勿怪之言?只是臣妾这里粗茶简饭的,怕怠慢了娘娘。”那宫装丽人自然便是此间主人月嫔了,一边笑答,一边亲自为贾皇后倒了一杯茶。
贾皇后淡笑不语,却是深深盯着她,片刻之后,才倏忽笑了,笑中却带了一丝叹息,“本宫许是老了,如今常不小心回忆起往日的情景。如今见你这般,才深觉岁月磨人,如今的你,竟让人瞧不见从前那骄傲到了骨子里的性子了。”
“这人总是要变的,何况,骄傲?于一个以色事人的婢妾而言,真是奢侈,不是吗?”月嫔神色微变,红唇微弯,殊颜丽色。
贾皇后目光一闪,“本宫曾以为你是个性情坚韧的,自然不会轻易变,但后来推己度人,便也明白了,说到底,我们女人,一旦做了母亲,很多时候,便不能只想到自己。”
“臣妾可没有娘娘的福气,如今安王孝顺,安王妃身子又见好,小世子、小郡主聪明健康,娘娘得享天伦之乐,真是天大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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