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镜月宫是月嫔的寝宫,月嫔是皇帝的女人,能出现在她床上的,自然不作第二人想。
只是月嫔却全然不似一个承恩受宠的后妃,冷凝着一张脸,半坐在偌大的床上,侧头向外,一双眼因着皇帝话语中的亲昵似有些不屑地眯了眯,一抹嫌恶极快地掠过眼底。须臾间,男人的手搭上她的肩头,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轻轻的摩挲,灼热中带着爱欲的气息喷吐在她颈间,月嫔眉一蹙,突然从床上下来,鞋也不穿,光着脚快步走到窗边,不由分说,将窗户往外一推。一股清风携着清冷的月光迫进,将屋内浓郁的熏香与爱欲冲淡了些,月嫔深吸一口气,终于觉得自己能够喘气了。
沉默了一刻,她丝毫没有转头去看床上男人的表情,哪怕她方才那举动中明显充满了拒绝和嫌恶,拒绝他的求欢,嫌恶他的触碰,即便那男人是当今皇帝,大庆朝最有权力的男人,大庆朝的天。
她却似毫不在意,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倚着窗槛,抬眼望着窗外天边,一线月光隐现,已是初三。“今日我才从皇后娘娘口中得知,你将四郎召回京了?”
“朕也是想着要告诉你的,但想着四郎终还有些时日才会到京,倒不如到时才告诉你,给你个惊喜,这才忍着没说。”皇帝连忙迭声道,那嗓音里似含着两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惊喜?何来的惊喜?四郎的生母可已是个死人,他如今叫着的母亲是沈氏,这么多年,我连见他也要偷偷摸摸,对于我来说,还有什么喜?”毫不留情地嘲讽,月嫔的脸再不若白日对着贾皇后时的笑容可掬,阴沉着,扭曲着,似是一只刺猬,竖起了浑身的刺,毫不留情地刺着近旁的人。“再说了,皇后娘娘会因此来恭喜我?我再傻也听出来了,四郎此回回京,只怕根本就是送死吧?说到底,你……”回身一转,削尖的食指直指皇帝的鼻尖,若是有旁人在,只怕要被这大不敬的举动骇得面色惊变,月嫔却做得极为坦然且自然,就是皇帝,也只是略略怔忪之后,便漠然了。“你还是不信!”
皇帝沉默,并未答这话,反倒是过了一会儿之后,才道,“皇后她来找你,只怕是另有所图。至于四郎那里,你不用担心,朕早派了人跟着保护他,无论皇后或是贾家有什么打算,都必然不会伤到他。他一定会平平安安回到京城的。”
月嫔没有理他,仍然望着窗外,绝美的侧颜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冷得像是一尊雕像。
连带着,好似整个寝殿也冻成了冰,冷得人直打哆嗦。
皇帝不自在地唤了一声贴身内监常公公,才尴尬道,“月儿今日心情不好,怕是不愿见朕,朕今日便回庆云殿歇了,改日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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