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流烟这么一问,兰溪才恍惚记起方才自己只是觉得心里憋闷得慌,不愿在府里待,这才不管不顾出了府来,被赵屿一打岔,心里原本的惶惶无助竟轻了好多,是她想岔了,既是失踪,以师兄的本事,反倒还有一线生机,她实不该对他这么没有信心。
心眼明亮了一些,但心中忧虑却并未减轻,她叹息一声,道,“去相国寺吧!”原来,人们心中忧虑,却无处可求的时候,最好的选择还真就是向佛倾述。从前她不懂,如今反倒品出了一丝滋味。
相国寺一行,跪在佛前念了三遍法华经,心里渐渐沉静下来,捐上厚厚的香油钱,她并未求签问什么平安,她相信,他会平安。
在佛前许诺会亲自抄几卷经书来还愿,她迈着比进来时不知轻快了多少的步伐走出大雄宝殿。
“阿弥陀佛!”刚走出殿门,便听得一声佛号,慈云大师不若那日在菩提院见的一身粗布淄衣,深灰僧袍,正红金绣袈裟,手里一串硕大的紫檀佛珠,倒是一派相国寺住持该有的模样,只是望着兰溪仍是慈眉善目,微微表露的关切,一如家中长辈。
兰溪屈了屈膝,直起身,便对上慈云大师欣慰的微笑。
“小施主方才进门之前愁绪满腹,如今看来已是通透了许多,可喜可贺。”
兰溪亦是回以微笑,“佛祖慈悲,度化众生。”
“那也是小施主悟性好,懂得佛意。吃苦是修行,佛祖眼中众生平等,如今吃的苦佛祖都看在眼里,日后必然有所福报。”
这一番话里明明没有提到耿熙吾半个字,但兰溪却从当中得到了宽慰,双手合十,她虔诚地道谢,“多谢大师。”
从相国寺回来后,兰溪虽还是心中忧虑,却将这忧虑暂且放在了心底,因为相信,所以她坚信他会回来。平安无恙地回来。
之后,她便定下心来,开始与董妈妈商议起了枕月的亲事。董妈妈和董福安果真都是不会亏待枕月的,聘礼备得厚厚的,全按着京城婚嫁的规矩来。宅子是兰溪一早就备好的,新房自然也备在那处,兰溪这里早已将准备嫁妆的一应事宜全都交与了秦妈妈,早已妥当。一切礼数行下来,最终将过期定在了八月初七,桂花花期时。
枕月的婚事一定下,转眼便到了六月二十,这日宫中办了赏花宴,帖子早已送到了府中,不止有品级的大太太和三太太,阖府的女眷都在被邀之列。众人皆知这是看的兰三老爷的面子,这帖子被送到那日,面上感激的,心里讪讪的,终是阖府欢庆。
精心准备了数日,这日阖府的女眷除了仍是称病不出的兰大太太之外,其余一个不少,老老少少,大大小小皆盛装打扮,蹬车上马,直往皇城而去。
宫里果真已是花团锦簇。宴席就设在御花园中,各类应季的花草被宫中的花匠照料得好,清蕖池中各色荷花亭亭玉立,似在荷叶铺就的绿色织毯上开出了朵朵鲜妍的花,清香随着池上微风四散在御花园中。
兰溪心思有些怠懒,随着家里长辈,将不得不应酬的皇家各位高级长官和其他京城中各大世家勋贵都应酬了个遍,便觑了个空,悄悄躲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