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府事忙,尤其是三房。
怎么能不忙?这前两日刚忙过了太后千秋,兰三太太便张罗着往吴家送了催生礼,谁知送礼的人刚回来回话,兰三太太赐了座,屁股都还没坐热,吴府却来了人,跑得满头大汗,一进门便回话说,他家大奶奶,兰府的三姑奶奶就要生了。
兰三太太险些吓得动了胎气,一边心想着这催生礼倒是太管用了,一边招呼着人收拾东西,叫了秋姨娘,便急匆匆赶去了吴府。
兰溪听到消息,连忙赶到上房,兰三太太她们却是早走了。兰溪这个未出嫁的女儿却是不能去的,哪怕心里着急,也得耐着性子等着。
奈何直等到夜深了,既没等到兰三太太回府,也没等到半点儿消息。
直到街上传来打更声,院门才有了动静,却是兰三老爷与兰三太太一道回来了。
兰湘生产,即便是外孙,也算得兰三老爷头一个孙辈。所以,兰三太太一早便遣了人去吏部报信,兰三老爷下衙之后,便直接去了吴府,这时才会与兰三太太一道回来。
正等得昏昏欲睡的兰溪一听得动静,睡意顿消,连忙从椅上跳起,将面有疲色的兰三太太扶到矮榻上躺下,请过了礼,兰溪便连忙问起兰湘的情况。
兰三太太摇了摇头,“你三姐姐这是头胎,哪儿有那么快的?又是先见得红,疼的也还不厉害,我看啊,还有得折腾。你秋姨娘在那儿守着呢,若是有了消息,自然会往家里来报。”按理,兰三太太这嫡母也该守在那儿的,但因着她自个儿怀着身孕,如今还没满三个月,胎还没坐稳,她又比不得刚成亲的年轻妇人,无论是吴府还是兰家,谁都不敢让她在那儿熬着,若是有个差池,谁都不好说。
这样也是兰三老爷特意将她接回府来的原因。但因着有肚子里的孩子,谁也不敢说她的不是,所以兰三太太虽是面有疲色,但却躺得很是安然。
兰溪想想也是,她虽没生过孩子,但也听说过头胎一般都要生得艰难些,何况这事,谁也帮不了三姐姐。这么一想,兰溪即便是有满心的忧虑,也只得暂且压下了。
回了珠玉阁,洗漱完了躺在床上,却不知为何清醒了好些,盯着帐顶翻来覆去到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似乎才合上眼,便听得秦妈妈在耳边带着笑音唤道,“姑娘?姑娘,该醒醒了,姑娘!”
强睁开眼,室内的光线还算柔和,但时辰却只怕已是不早了,隐约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沙沙声,似是在下雨。
她掩唇打了个哈欠,半坐起身,透过帐子看了一眼帐子外,“什么时辰了?”
秦妈妈一边撩起帐子,一边笑盈盈道,“快要巳时一刻了。老奴本来想着姑娘昨日歇得晚,左右无事,倒不若让姑娘多睡会儿。谁知,一刻前,吴府来人报喜,说是三姑奶奶今早寅时诞下了麟儿,老奴心想姑娘挂心着,这才将你叫醒。”
听到这儿,兰溪便已从床上翻坐了起来,凤目亮晶晶道,“三姐姐这就生了?还是个男孩儿?”昨晚听母亲的意思,兰溪还以为三姐姐还要多等好些时候了,却不想这小家伙又来了一回猝不及防。虽说站在兰溪的角度,兰湘生产,母子均安就好,是男是女倒没什么差别。但对于兰湘来说,一路得男,这便是在婆家站稳了脚跟,兰溪自然为她高兴。
秦妈妈也是笑呵呵应道,“是呢,太太这会儿正张罗着东西,等着姑娘收拾好了,就一道去吴府道喜。”
听到这儿,兰溪哪里还躺得住?一边急急地就要下床,一边扬声喊道,“流烟!芳草!都哪儿去了?快些来帮我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