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回绝得极是爽快,连带着靖北侯也终于抬眼看了看她,但她却只是微微笑着,眼神清明,神色泰然。
方明珠松了一口气,“那便好,那我稍晚再来寻你。”
兰溪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在腹诽,不用来找了。本以为是知己重逢,如今看来,美好的都在昨天,如今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怕还会成为仇敌也不可知。往事不可追,真是可悲可叹。
方明珠主仆二人这便转身,道一句,“侯爷这边请!”便亲自为靖北侯父子三人引路去了。
擦肩而过时,耿熙吾与她目光交错了一瞬,便淡淡错开。
兰溪神色未变,笑望着几人走远,心想着做这耿家的女儿真好啊!庶出那又如何?不还是父兄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连方明珠这样的人也得放下身段争相讨好着。相比之下,她就可怜了。她也来了这么一会儿了,怎么就不见着她爹和她哥哥也来看看她安置得如何呢?这人啊,果然是不能比的。平日里倒觉着自家父兄还不错,如今一比,却是被比到深沟里去了,不称职啊不称职。
不远处,刚从皇帐里出来正商量着稍晚去兰溪帐子里看看的兰三老爷和兰灏父子俩不约而同打了声喷嚏,揉着发痒的鼻头,同时想到,这营帐太大也不是好事,这不?就着凉了。
兰溪回了自己的帐子,却是半点儿没被方明珠在靖北侯跟前露了脸,反倒衬得自己不够伶俐讨喜而影响到,仍然欢喜而小心地整理着她那一箱子的心肝宝贝。
兰溪一碰上她这些宝贝疙瘩,就有些忘我。“姑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得有人唤她,她这才恍惚着回过神来。抬起头,见是长柔,只是那淡漠的神色间有一丝耐人寻味的异样。
兰溪未能读懂,所以偏了偏头,给了一个询问的眼神,长柔手一伸,指了指垂下的门帘。
兰溪随之望去,正是夕阳晚照的时候,橘色的霞光透过帐篷的帷幕,将整个帐内映出一片暖洋洋的橘红,但那门帘上却映出一道黑影来,人的形状。
兰溪心头一动,手下的动作慢吞吞停下,然后慢条斯理站起,仔细整理了一下衣裙,这才缓步走过去。撩开帘子,果真瞧见了耿熙吾正沉默着立在门外,橘色的霞光柔和了他硬朗的轮廓,连带着双眸里惯常覆盖的冰雪也被融化了一般。
兰溪面上很是诧异的样子,凤目恰到好处地圆睁,“师兄不是去看若姐儿了么?都看过了?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