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的脸色变了几变,好在,她这几年养气的功夫没有白练,总算勉强克制住没有变得太厉害,还能稳住嗓音笑问道,“兰家?哪个兰家?”
靖北侯却是眉心一蹙,看怪物一般望她,“还能有哪个兰家?这京城里,甚至是大庆朝,要提起兰家自然都是一代帝师,两朝宰辅的兰相家了。”靖北侯虽为武官,但对已故去的兰相却也是崇敬得很。
果然是……沈氏几乎觉得心肺都被气疼了,她花了多少功夫才走到今天,却让他得了个兰家的女儿做媳妇,那她早前做的一切,岂不都是白费了?
可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她却还能笑着,“原来还真是兰相家,青阳兰氏女那可是出了名的贤德,妾身真要恭喜侯爷和四郎了。兰家五姑娘……妾身若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兰家三房,吏部尚书兰大人的掌珠吧?兰老太太大寿时,妾身还曾见过,后来咱们府里宴客,她好似也来过,妾身倒是有些印象了,确实是个好孩子,与咱们四郎也是般配。”
“总归这是圣上赐的婚,自然得般配。”言下之意,却是不般配也得般配。
沈氏心头一突,悄悄抬眼看向靖北侯,却见他神色淡淡,没有半点儿异样,不由悄悄松了一口气,是她多想了,侯爷并无敲打她的意思。
这么些年,不管外面怎么说,府里又如何,靖北侯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虽然对她也是淡淡的,但她能理解,无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罢了。对于耿熙吾,他更是从不关心,如今也一样,哪怕是这样一桩好亲事,也不见他有多少开心的样子。即便方才那句话里存了一丝敲打的心思,也不过就是因着这桩婚事太好,不能有半点儿差池,所以警告她别动歪心思呢。
这么一想,沈氏又安下心来,笑笑道,“既是如此,妾身这便交代下去,让他们将事情都置办起来,也省得到时慌手慌脚的。”
“嗯,你安排就是了,只一点,御赐的婚事,娶的又是兰家的女儿,这婚事究竟该怎么办,你得掂量着。”靖北侯点了点头,却是深深凝住了沈氏的眼。
沈氏一僵,而后笑着屈膝福身,应得和缓,“侯爷尽管放心,妾身心中有数,断然不会失了侯府的脸面。”
“嗯。不过咱们府上尚未办过儿女喜事,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大可到东府请教大嫂,也可多与母亲和三弟妹她们商量。”
“是。”沈氏的笑容几乎已是挂不住了,直到走出书房,她的眼一点点沉冷下来,那个孽种怎么会这么好命?不!他可是个克亲的,命能好到哪儿去?她不信,绝不信!
她的步子迈得有些重而急,丝毫不知,书房内,靖北侯盯着合上的门,也是一点点沉冷下了双眸,那目光冷若冰,锐似刀,不复半点儿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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