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一直不安,后来她也大约明白了自己的不安源于何处,不过是源于对耿熙吾的了解和隐约明白他心里对自己的看重,所以兰溪的心一直悬着,就怕原本定好的三日后纳征会出现什么变故。
这一颗悬着的心直到三日后,靖北侯府的人登门时,这才算是落到了实处。
因着她与耿熙吾的婚事是圣上下旨赐婚的,已算作定了亲,所以六礼中的头三礼不过走了个过场,今日这纳征才算是重头,不能俭省的。本来,这事男方家遣了官媒和一个体面的嬷嬷将聘礼送来便是,但靖北侯府显然是为了表示对这桩婚事的看重,竟是靖北侯带了夫人、两个儿子并一个女儿一道登了门。
兰府有些始料未及,但却是自然高兴。兰老太太忙不迭让人招待,至于兰溪和几个妹妹却只能匆匆与客见了个礼,便从厅内避出来。
只是匆匆一眼,兰溪望进耿熙吾古水无波的眸子深处,一闪神,还不及神思,屏风便已将他的身影彻底的遮蔽。
“这么大喜的日子,五姐姐居然在发呆,莫不是欢喜过了头?”兰滟拿了手帕捂了嘴在边上语调亲呢地取笑道。
兰溪凤目微眯,醒过神来,笑容淡淡回道,“六妹妹如今是人大了,这心眼儿也大了不少,说话越发没了顾忌,你也不怕让妹妹们听了笑话你。”
兰滟瞥向几个小的,却是浑不在意,“她们都忙着为五姐姐欢喜呢,哪里顾得上笑话我?就是我,也是打心眼儿里为五姐姐高兴,这靖北侯一家可是甚为看重姐姐呐,虽说没有这个先例,但却也不能说不合规矩,总之……妹妹为五姐姐高兴呢!”
“妹妹这话怕是说错了,靖北侯登门,可不是因着看重我,而是看重这门亲事。毕竟,这亲事是圣上所赐,谁敢不给圣上面子,你说呢?六妹妹?”这话却是直接问到了兰滟头上,更甚者,兰溪一双凤目瞬也不瞬望定她,明明是笑着,但那双眼怎么看都好似别有深意,目光带着锐利,似是要直直看进她心底才肯罢休。
兰滟心头一跳,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连带着笑容也多了两分勉强,只是一转眼,她又镇定下来“五姐姐说的是。”就算兰五果真看透了她,那又如何?既然彼此都是心知肚明,那无非就是彻底撕破了脸皮,也没甚大不了的,但她要做的事,却是谁也无法阻止她。
兰溪望着不过慌了一刹,便又镇定下来的兰滟,眉心狠狠蹙起,如今的兰滟,果真是不可同日而语,竟让兰溪也不知方才那番彼此心知肚明的敲打究竟有用无用。不过,提醒她这桩婚事是圣上所赐,她若果真有什么想法,也该仔细掂量掂量吧?
兰溪正皱着眉思虑着,边上兰沁却是惊呼了一声,“那是什么东西?”
兰溪醒过神来,透过屏风往外看去,厅内,一众人已是叙完了话,开始进入正题了,将那些装着聘礼,系着红绸的箱子一个个往厅内抬来,每个箱子都沉甸甸的,绸缎、金银、珠宝这些众人都是司空见惯,并不觉得多稀奇,顶多觉得还算符合两家的身份地位就是了,能让兰沁惊呼出声的,却是那聘礼当中竟有两只活物,用红绸绑住了翅膀,但却不时偏头用长喙梳理着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