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不明白!”沈氏却不知听进去没有,神色仍是苍白的恍惚,“我哪里比不上她?至少我对他一心一意,而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失了贞洁,给他戴了绿帽子,就连她生的儿子也不定就是他的种,但他怎么就偏生要将他们当成了宝,碰也碰不得,就连提也不能提?”
沈氏显然今日受的刺激是过大了,竟是再遮掩不了,任由心中的愤恨尽数宣泄。
沈妈妈却是吓得脸色惊变,“姑娘!姑娘!这话不能乱说啊!”不管落在谁的耳里,传了出去,那都是杀身大祸啊!
“那个女人是厉害。我这些年殚精竭虑又怎样?却敌不过她的一句枕头风。你说,她怎么就那么让人稀罕?残花败柳而已,却被当成了宝?”沈氏眼中的恨意丝丝流出,嘴角的笑痕嘲讽得厉害。
沈氏的语调稍稍平复了一些,沈妈妈松了一口气,但仍是小心翼翼瞄着她,“夫人,这事说到底都是圣上的意思,不管这当中侯爷或是那位有没有使过力,如今圣旨下了,你便也……”
“圣旨下了,那又如何?”沈妈妈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沈氏打断,她眼中的恶意一点点弥漫了周身,“册封了世子那又如何?那也要他有那个命承袭爵位才算。”
沈妈妈心里“咯噔”一沉,但除了叹息,她却再说不出劝阻的话。沈氏有多恨生下四爷的那人,便有多恨四爷,甚至这些年,她不知多少次暗中下过手,但最后不都失败了么?她怎么就看不明白?当初四爷尚是孩童时,她尚且拿他没有办法,如今的四爷羽翼已丰,她又哪里还是对手?
但沈妈妈深知沈氏性格,这样的话,她这会儿是万万听不进去的,没有法子,沈妈妈只得迂回着来,“不若夫人寻个机会去求求圣上?毕竟当年夫人可是帮了他大忙的。”
沈氏却是讥讽地一勾唇角,“当年我虽帮了他,他却也帮了我。我能当上靖北侯夫人甚至有了六郎,那都是仰仗了他,以他的脾气,只怕眼当我这笔账已算完,否则,他今日也不会下旨册立那孽种为世子了。”
“那夫人如今是个什么打算?”起初沈氏不愿那兰家的姑娘嫁进来,设了一个局,眼看着四爷已是亲自进宫到圣上跟前退婚了,谁知却是峰回路转,如今,只怕这桩婚事却是万万不能动的了。
“不急。”沈氏这会儿却似彻底冷静了下来,抬起手帕慢条斯理拭净脸上泪痕,竟又恢复了从前的从容,边上的沈妈妈最是熟悉她,便知她这是已经胸有成竹了。果真,下一刻,沈氏便笑了,那笑容里很有些意味深长的东西。“如今如同侯爷所言,宴客和婚礼才是大事。待得这两桩事毕,世子妃进了门,咱们再徐徐图之也无妨。”今回虽是功败垂成,但却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她发觉了耿四郎的弱点。那就是,他对将要进门的兰家姑娘甚是看重,这世间的人,就怕没有弱点,有了弱点,便不再是无懈可击。
这么想着,沈氏脸上的笑容更是笃定了两分,整了整妆容和衣裙,缓缓站起,“走吧!今日四郎得封世子,这可是耿家的大事,之后宴客且不说,咱们东西两府今日却是该先庆贺一番的,妈妈随我去厨房看看,这样的喜事,这席面可不能马虎了。”轻徐缓步,笑容微微,沈氏又成了那端庄雍容,贤惠能干的靖北侯夫人。
“是。”沈妈妈低声应是,将心中的思绪如同从前的每一回般,尽数掩在了心底。
到了晚间,耿熙吾被封了世子的消息才传到了兰府,众人惊者有,喜者更有,都道兰溪好福气,一进门便是世子妃,往后待得耿熙吾承袭了爵位,她便是超一品,即便是兰三太太见了她,也要行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