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熙吾的淡漠,安王越来越淡的笑容,看得兰溪有些不安。不管怎么说,安王终究是皇孙贵胄,各自为政,安王即便要恨,也是恨在心里,遇上了还是得如同方才那般笑脸相迎,故作亲热。但是这么明着拂他的面子,将他得罪得很了,怕是不好。
说实话,兰溪也是千万个不愿与面前这一拨人打交道,尤其是安王身后的赵屿。从见到那一刻起,她的视线便只是匆匆在他身上掠过,便再没有落在他身上片刻。
那日的记忆就像是一个噩梦,如果可以,终其一生,她也不愿再见到这个人。
但事实上,大庆的权贵圈子就这么大,转来转去,他们都有再见到的时候。兰溪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却没有料到会来得这般早。
垂下眼,种种思虑在脑中纷杂,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峰。耿熙吾不愿与他们纠缠,大多的原因是为了她,但事实证明,这些人,他们暂且还得罪不起。
想明白了,就不得不低头,兰溪上前一步,靠近耿熙吾挺直成一张绷成了极致的弓一般的背脊,伸出手,轻轻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耿熙吾目光微闪,回过头看她,四目相对。即便兰溪一个字也没说,但她也相信,她的意思,他都明白,可是,他没有开口,却是狠狠皱起了眉头。
“算了吧!王爷。我估摸着耿世子也不是执意要驳了你的面子,实在是今日特殊,他们若是回府晚了,怕是不好交代。王爷大人大量,便也体谅他们小夫妻一回,世子夫人还是新媳妇儿,若是落了不好,回头日子难过,王爷的一番好意就办了坏事,岂不是不美了?”。兰溪还真没想到此时此地,居然还有人来打圆场,闻声望去,看见安王与赵屿身后站了一人,旧白文士衫,瘦弱白苍,居然是叶君恒。
方才因着安王和赵屿当前,兰溪匆匆一瞥就转开了视线,竟是没有注意到他也在场。
安王一蹙眉,半晌后,好似突然想起了今日为何特殊脸上又显出笑容来,望向耿熙吾时,目光要比方才温煦了许多,“先生不说本王还忘了,默言兄和弟妹是刚从兰府来吧!这么一说,本王还真不好强留你们二人。本来巧遇不易,可惜时机却不对,如同先生所言,若是果真因着本王让弟妹难做,也非本王所愿,那也只能留待日后了。反正,来日方长,你说呢?默言兄?”
耿熙吾似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脸色仍是淡漠,话语间却是感激涕零,“多谢王爷宽宏。”
却是避重就轻,全然没有接安王那句“来日方长”。安王目光一闪,低低笑出声来,“默言兄也是,本王一时忘了,你却可以直言啊!本王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若知道今日弟妹回门之喜,本王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张口留贤伉俪的。”
“我拙嘴笨舌的,不会说话,惹得王爷误会生气,是我的不该。王爷大人大量,莫与我计较。”耿熙吾忙拱手谢罪,诚惶诚恐。
事到如今,安王还真不好再揪着不放,好在,叶君恒在为兰溪他们解围得同时,也给他搬来了梯子,要借着往下走,很容易。
于是,安王笑着摆摆手,道,“既然都是误会,便不必再提了。默言兄和弟妹赶着回府,本王也就不再多留了。日后有机会,默言兄可莫要再推辞,定要喝本王一顿酒,以全今日之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