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目光淡淡,扫过众人。那厅内的管事们却在那淡淡的目光下,个个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却是又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你们既然都是管事,那必然都是能干忠心的。多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你们只需记得,我不是个喜欢事事都自己掌着的人,从前怎样做事如今还是怎样做,不用事事回过我,咱们青萍居的总掌事还是薛妈妈,你们不要越过我的底线,那我自来是个赏罚分明之人。有功的,我必然重重有赏,有过,有异心的,我也自然不会姑息。”
这一番话还是轻飘飘的语调,兰溪嘴角弯着,笑着,但满厅的人都不敢再将这位夫人当成好欺负的软柿子,迭声应着是。
兰溪这才笑眯眯站了起来,吩咐秦妈妈道,“我刚进门,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大家。秦妈妈,待会儿你开了我的箱子,拿张银票去兑点儿散碎银子,给咱们青萍居的人多发一个月的月钱。”恩威并施,这一下,不只是整个青萍居的人,就是薛妈妈也不由对这年轻的世子夫人刮目相看了。
悄悄抬起头来望着世子夫人扶着那秦妈妈远走的背影。薛妈妈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掠过一抹笑。
“都散了吧!夫人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往后差事上自己斟酌着一些,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有个数。夫人是个大方的,若是做事做得好,她必然有赏。但若是有些个别的意思,那不说夫人,我也是饶你们不得的。”说完这一句,薛妈妈轻轻一摆手,今日已很是受了一番冲击的各管事们便连忙散去,赶着回去理顺自己手里头的差事,这世子夫人不好惹,这薛妈妈也不好糊弄,往后,这当差得愈发小心了。
稍晚,薛妈妈将账房的事处理完毕,从王账房底下做事的当中提了一个自来本分小心,做账也很有一套的年轻人上来做管事,不咸不淡地警告了两句,想着王账房的事这个时候想必不只青萍居,就是整个靖北侯府只怕都传遍了,听进耳里的人往后行事前总得掂量掂量,这倒已是最好的警告了。
“薛妈妈。”刚踏出账房,便见着她手底下算得是最为亲信的花房管事陈妈妈快步而来,薛妈妈一见她脸色便觉出她定是探听到了什么,先是给她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将人带到了她的房间,将门合上,她这才转头望向陈妈妈,神色肃然道,“怎么样?”
“那芳草姑娘送冯嫂子出去时,给了冯嫂子一包银子,说是她女儿摔断了腿,需要好生将养着,还要吃些好的东西补补,让她不要吝惜银子。但我瞧着,冯嫂子怕是也明白夫人这是不让她回来了,拿银子堵她的嘴呢,那脸色难看得不行。但夫人毕竟是主子,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得接了那包银子,还得千恩万谢着走开。”陈妈妈的脸色显然不忿得很,“薛家姐姐,依你看,这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她就算是要将她身边那丫头安插到厨房去,也不该用这样的法子呀!”
薛妈妈却是一直沉凝着脸色没有说话,直到听得陈妈妈这一句,才抬起头来,问道,“依你看,咱们这位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陈妈妈先是皱眉,而后沉声道,“自然是个厉害的。”
“厉害在何处?”薛妈妈又继续问道。
陈妈妈虽然心中疑虑,但是却不得不答道,“才嫁进门,旁人只怕都还在云里雾里,她却已经揪住了王账房的错处,一来就将他拿住,给了整个青萍居的人一个下马威。要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她想要安插的位置,便能随便寻了个机会,简简单单就达成了目的,自然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