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真觉得自己是想多了,说不定还真都是巧合。否则,月嫔既然买通了那寿安宫中的小宫女,又特意等在她出宫必经的路上,必然是有要事。可是,到了最后,月嫔推说累了,起身走了时,她们也都只是坐着闲话家常,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兰溪心中疑虑,但这满腹的疑虑在出了内宫门时,便尽数被抛在了脑后。
宫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华盖簪缨,有着靖北侯府的徽记,一头极是凶猛的雄狮。兰溪进宫时虽是太后派了马车接的,但耿老夫人还是派了自家的马车随后跟了上来,一直候在宫门外,等着接她回府。
看到马车倒不至于让她忘了思考,最主要是因着马车边上的人。
马车边正有人踱着步,一袭玄色银线绣云海翻涌的直裰,腰间缀以墨玉腰带,下面一枚白玉镂空双鹤衔环佩,用石青色的丝线打了个精致但却并不繁复的络子,垂挂在腰间,随着他来回的踱步,那同色的流苏也有节奏地一摇一晃。
这一身行头,与之前那一身玄色暗红丝线绣的,都是她还在备嫁时,抽空给他做的,没成想,倒还算合身。也不知是不是因着是自己做的,她总觉得他穿着自己给他做的衣裳,总是显得特别精神。心里一动,她想着,自己如今左右无事,倒不如过两日,去一趟锦绣庄,选两个尺头,再给他做几身。这天看着就要热了,他又爱出汗,得做些清爽凉快的夏衫才好。而且,早前没见过他穿亮色的衣裳,所以之前那两身衣服都是按着他一贯的喜好来做的,直到他们成亲那日,兰溪见他一身红,却也是好看得很,或许这回就尝试着给他做几身亮色的衣裳好了,她做的,他应该会穿的吧?
兰溪在看着一身衣裳,暗自思忖着时,一直锁着眉,在马车前来回踱着步,神色有些焦灼的耿熙吾也终于看见了她。眸子一亮,眉心随之一松,便是快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兰溪微微笑,渗着甜,一出宫门就看见了他,心里倒还挺受用的。
“我刚在宫里议完事,一出宫门便瞧见耿禄赶着马车在这儿候着,一问才知你一大早就被太后派人接进了宫,所以我便在这儿等你了。怎么样?没事吧?”说话间,耿熙吾已是将她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没有瞧出什么不妥,稍稍安下了心,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太后娘娘是请我进宫来吃樱桃的,能有什么事?”兰溪心中更甜,嘴角翘起一道甜美的弧度,朝着身后芳草挽着的篮子指了指,笑道,“托了我的福,今日你也算有口福了。”
口吻俏皮,笑容甜美,耿熙吾终于安下心来,望着她宠溺地勾了勾唇,“没事就好。上车吧!我送你回府。”
这话好似有些深意,兰溪挑了挑眉,由着他将她半扶半抱地送上马车,却是回过头,朝他伸出了手。
耿熙吾愣了愣,片刻后,有些无奈,却是笑着跟着上了马车。
马蹄踏踏,拉着马车晃晃悠悠驶离了宫门。
内宫门内正走出两道身影,那丫鬟妆扮的抬眼望着远去的马车,难掩歆羡地道,“早就听说靖北侯世子最是个端方严肃的,却是不想,对他夫人竟那般体贴,竟专门等在这儿。”话落口,她才陡然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脸色瞬间惨白,连忙迭声喊道,“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