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屿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虚握了一下,终究是拉了回来,嘴角苦涩地一牵道,“我只是听说昨日在齐王府,林氏当众给你难堪,所以想着当面跟你说声对不住罢了。”
兰溪想着,她昨日确实觉得无辜,可惜,却没有在意到需要他来跟她说对不起。“尊夫人说了些什么,我都记不得。说到底,我与她头一回见面,自问没有对她不住,往后要交道的地方也少,我倒是没有什么在意的。至于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与我无关。你如果想要说的只是这些的话,那我走了。”话落,兰溪迈开了步子,手已搭在了门栓上,果真是要走的样子。
“你果真没有什么要问的了?”赵屿在她身后促声问道。
兰溪没有回头,但搭在门栓上的那只手却悄悄顿住了。
“你成亲那日,我喝得酩酊大醉,就在那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凤冠霞帔,那一身红绸绣鸳鸯戏水的嫁衣衬得你美极,可是梦里,你嫁的是我,我们拜过天地,入过洞房,我的梦里,没有耿熙吾。”赵屿的飘忽的音调一点点拔高,到了最后已经成了吼。
兰溪却是听得背脊发寒,她原本搭在门栓上的手“啪”地一下,滑落了。她觉得自己像是堕入了一场噩梦之中,却听着自己冷静的嗓音空洞洞地响在耳畔,“你都说了,只是一个梦而已。”可是那大红丝绸绣鸳鸯戏水的嫁衣……她统共穿过两回嫁衣,哪怕过去的记忆并不美好,有些事却还是铭记在了脑海,一经提起,方知清晰。
“是啊!我原也以为那只是一个梦,是我太想要你,却又求而不得的一个美梦。可是太真实了,真实到我不愿,也不敢相信那只是梦。”赵屿嘴角的苦涩更甚,“从那天之后,只要我喝醉,便常常梦见你,说实话,梦里的你眉头始终都皱着,不是太开心的样子。有一次,梦里的我从窗边过,看着你倚在窗槛上发呆,只觉得心里一揪,为了讨你欢心,便拿笔在你额间画了一朵花。杜若,是只有南方才有的花,我未曾见过,虽颜色淡雅,花朵细碎,但却清新独特,便一如你。”
兰溪垂落在裙边的手死死握成了拳头,尖利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之中,但她却是丝毫不觉得疼,兰溪蓦地扭头看他,“你要跟我说的,就是你这些莫名其妙的梦不成?你是疯了吗?竟把梦境当真了?”
可是兰溪不知,她的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她的目光闪躲着,甚至不敢与赵屿对视。
赵屿蹙了蹙眉心,眸中异光一闪,“就当我疯了好了,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在那个梦境里,我才找到了答案。那个梦是真实,梦里的那个我,怎能对你那般冷淡?可我又觉得,梦里的那个我,是那么的幸福,因为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你。”
兰溪不想再听了,“赵屿,一个梦而已,你果真是疯了。”
“那么你呢?你又是为什么出来见我?难道不是为了那一朵额间花吗?”赵屿突然咄咄逼人,“我倒是要问你,那个梦,果真只是梦吗?”
“你的梦,我如何知道?再说了,不是梦,又是什么?你若是想将梦当成现实没关系,我却不会陪着你疯。我的现实就是,我嫁的不是你,我现在是靖北侯世子夫人,耿熙吾的妻子。”兰溪死死咬住牙,心中的那个秘密,她死守着不说,谁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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