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南星没有回话,悄悄地将头别了过去。
耿熙吾没有说话,望着床上那人,一步步走了过去,随着长庆一般,蹲跪在床边,而后也是伸出手,将那人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什么,死命抓在枕上的手握在手里。
跪着的那一个愣了许久,也终于僵硬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兰溪抬起手,死命地捂住嘴,这才将哭声堵了回去,但眼里的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地滚滚而落。好一会儿后,她咬着牙逼自己冷静下来,转身走到门口,她听见自己冷静的嗓音有些空洞洞地响起,“快!去请薛妈妈还有……”兰溪略一踌躇,却还是将那个名字唤出,“还有流烟。”是对的吧?哪怕难以承受,至少不要遗憾。兰溪虽有些不忍,还是替流烟作出了选择。
雨,还在哗哗地下,好似无止无休一般,兰溪站在门口,拢了拢芳草刚为她披上的披风,望着深浓似墨,看不穿的雨夜,听着急促慌乱的脚步声从回廊的那一头来,她目光一暗,脚跟一旋,避了开去,她实在是见不得这样的场面。
到了书房里,她也没有点头,只是倚在窗边,抬眼一望,果然便见着薛妈妈和流烟前后脚到了,叹息一声,今晚,注定是个不眠的夜。
过了一会儿,隔壁厢房里响起了压抑的哭声,片刻后,房门咿呀,一道兰溪万分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那昂藏挺拔的身躯有一瞬踉跄的晃动,但只短短的一瞬,他又站稳了,站得比方才还要笔直,而后,迈出了步子,沉稳的、缓慢的,一步一步走进了雨夜中……
兰溪脚跟一动,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忍不住拔腿追了上去。但也只是几乎而已,兰溪咬了咬牙,忍住了那近乎本能的动作,她知他、懂他,这个时候,比起她的陪伴,他或许更需要的是独自待着。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些话,兰溪却是不得不问,所以让芳草将长庆悄悄唤了过来,兰溪也并不赘言,一来便是直切主题。
长庆的一双眼满布血丝,听得兰溪问,也没有隐瞒,只是略略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尽可能平静地道,“今日衙门事多,到了酉时三刻,爷手里还有两分卷宗未处理完。但他早先与人约了在翠华茶居见面,怕人等急了,便差了属下先到翠华茶居报个信。”
翠华茶居,兰溪知道。不过是朝阳坊和凌云坊两坊相邻的翠华街上一家不起眼的茶馆,但据说说书先生却是不错,耿熙吾有事没事就爱去那里坐坐。当然,表面是这样,兰溪知道背后没那么简单,但却从未问过。这天黑得早,只怕酉时三刻,天已差不多黑尽了,等得耿熙吾从衙门出来,怕是已是夜深,而他身边一边般带两个护卫,既然将长庆差走了,那便只剩一人了。那些人,怕是早就看好了的,今日又下着大雨,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待得听到求救的哨声,属下和长风赶到时,已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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