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真武帝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双目一亮,望向兰溪,道,“四郎媳妇儿,如今尚未到开宴的时候,你若是不介意,不若往寿安宫走一趟,替朕陪陪母后?”
“本就该去与太后请安,只是怕扰了太后的清静,既然是圣上的意思,四郎媳妇儿,你便去一趟吧!好生陪陪太后,也替我们向她老人家带好。”兰溪还不及回答,边上耿老夫人已是替她应下了。
这可是圣上开的金口,又是去陪太后,这可是了不得的恩典。就连这殿内众人看兰溪的眼光都又变了不少。
“是。”兰溪自然没有二话,她正巴不得离了这暗潮汹涌的漱玉宫呢!
带着七月和芳草两个,兰溪往寿安宫去。到了寿安宫中,太后见了她果真是欢喜,自兰溪将于南星引荐给了太后,太后的喉痈之症一日日好转,精神头竟是比去年千秋之前还要好了些,只是可能果真是上了年纪,也或者是因着别的原因,所以,若非必要,她从不愿去凑热闹。
但她确是真正喜欢兰溪,所以拉了她的手,倒是如同家中长辈与小辈一般,絮絮叨叨说了不少闲话。然后,又让人端了不少茶果糕点来,一会儿让兰溪尝尝这个,一会儿让兰溪吃点儿那个,而兰溪却也是个有耐心的,前世又在太后身边伺候了不少时间,对她的一些喜好最是了解,一老一少,倒是每一回都相处融洽得很。
直到陪着太后用了一顿清淡的午膳,太后一向有午憩的习惯,兰溪才辞别了太后,从寿安宫中出来。穿过御花园,预备回漱玉宫去。
天气越的冷了,眼看着已是入冬,这御花园的景致,即便有花匠再怎么精心护理,也已显出凋敝。冷风嗖嗖地刮着,即便抬起头好似看着日阳高照,却也是感觉不到半分的暖意。一路走来,碰上的人寥寥可数,而兰溪因着这天气,便不由想到月余后的那场雪灾,心中也是郁郁,一直皱着眉头,并不言语。
这宫中的路兰溪已走过不少回,如今已再不若从前一般容易迷路了,这眼看着再穿过一片殿宇就要到漱玉宫了。假山里,却是突然斜伸出一只手,将兰溪拽住。
“什么人?”几乎是同时,七月一声喝叫,袖中短刀已是出鞘,然而终究棋差一招,转眼便已被一把长脸抵在了颈间。她脸色一变,正待撅起唇吹出响哨,边上兰溪已是一个眼风扫了过来,娇声喝道,“住手!莫要伤了我的人!”
七月却是顿了顿,深知夫人那声“住手”,还有命令她的意思,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得听了号令,暂且束手就擒。
而兰溪,却是抬起凤目,冷冷望着面前紧抓着她手臂的人,道,“世子爷是什么意思?”
抓住兰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屿。而他身边,除了季飞,也并无别的人。只这会儿,季飞的长剑抵在七月颈间,而赵屿的手隔着冬衣抓在兰溪臂上,兰溪这边即便还有个芳草,这会儿也不得不白着脸,哑着声,不敢吭声。
赵屿却正愣愣打量着面前的人。她一身色调素雅的冬衣,华盘云,却只戴了两支赤金镶珠的凤钗,远不如他梦境中那般华贵,但一张脸却是不若梦境中那般苍白,反倒是红润光滑,一双眼更是全无那时的悲凉哀戚,反倒是晶亮有神,此时,冷静而尖锐地盯视着他,像是两把刀。
他口中不知为何,泛起些许苦涩,“你别紧张,我只是想与你说说话罢了。”听说她独自一人往寿安宫来了,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脚,自动自走来了这里,守在这从寿安宫返回漱玉宫的必经隐蔽之处,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当真只是为了见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