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赶到的,就是金日磾,这货本来就住在宫里,现在仍然还是皇帝的驭夫,但地位并不同于其他的驭夫,除了驾车的时候,也常常跟随皇帝身边,甚至上次还参加了欢迎南宫公主回来的宴会。
金日磾来到宣室殿,老远就跪在地上三拜九叩,口称仆臣金日磾觐见皇帝陛下。
还没拜完,皇帝便摆摆手道:“好了好了,站过来一点。”
金日磾只能省下了后面的几个头不磕,起身拱手小步上前。但不清楚皇帝说得过来一点是具体多少,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皇帝有些不耐烦,指了指御榻边上道:“到这儿来。”
金日磾赶紧走了过去,站在御榻边低着头。皇帝翻着手上的奏疏头也不抬的问道:“你想念你哥哥么?”
金日磾面露一丝惊恐,但仍然是硬着头皮说道:“一母同胞,思念和牵挂是斩不断的。”
皇帝淡笑道:“这是实话。怎么说也是亲兄弟,长兄如父,嘿,你还真别说,那伊稚斜不是用鸣镝射死了你们的父亲么?嘿嘿嘿。”
金日磾脸上划过一丝尴尬道:“匈奴人的世界更多的是赤果果的适者生存,就如大浪淘沙一样。羊是要被狼吃掉的,而年迈的老狼,要被年轻的狼取代其地位,这不仅是匈奴人的法则,也是天下的法则。如今,汉人才是觉醒过来的狼,而匈奴人的处境,才是真正的羊群,这也是自然的法则。”
武帝轻笑道:“有点意思,实在是有点意思啊。这样,朕这儿有一封密信,是用两种语言写的,其中匈奴语估计字迹你也熟悉,你先看了,再告诉朕你的看法好不好。”
这时候张汤也进来了,拱手道:“臣廷尉张汤觐见皇帝陛下。”
皇帝招招手,将移民策递给苏文道:“你拿去看看,一会儿再回来。”
张汤瞥见金日磾站在一旁阅读密函,便接过移民策拱手道:“喏。”在苏文的带领下去到旁边的耳房去阅读这个承包策去了。
苏文回来的时候,皇帝告诉他:“若是丞相来了,先请他偏殿等候片刻,奉上美酒点心歇息一阵。”
苏文躬身道:“喏。”便走了出来,在外面等丞相过来。
金日磾看完整个密函,差点哭了出来。何其自负骄傲的大单于,居然用这种语气对大汉皇帝乞降。想想也是醉了。金日磾收敛一下情绪。躬身将密函放回了皇帝案头,尽量用平稳的声调说道:“回禀陛下,仆臣看完了。”但皇帝隐约之间还是听出了这句话有些颤抖。
皇帝淡淡问道:“你怎么看?”
金日磾低声道:“仆臣的看法无关紧要,因为皇帝已然决定了要对匈奴斩尽杀绝,避免死灰复燃若干年后又对边境造成新的威胁,不是么?”
皇帝心中有些好笑,怎么最近韩安国的事情什么人都知道啊。那货也是个奇葩,已经身为御史大夫,位列三公还亲自驾车,结果被摔断了一条腿,武帝训斥一段之后颁布了命令,凡是秩比两千石以上的官员出门都不能自己驾车,就是这样一个逗比的故事还被那么多人引用实在是让皇帝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