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汤的苦心经营之下和文官们的关系还算是不错。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就连卫家权倾朝野,兢兢业业,战场上建功立业,建章宫还有太子坐镇,椒房殿有皇后关照,还不是要被皇帝猜忌。相比之下,自己又算得上是个什么呢。
走出去老远的张汤回望巍峨的宣室殿高耸在阶梯之上。也不知道那每一个阶梯上要用多少人命去奠基。酷隶张汤心中一阵悲凉。即便是为大汉把匈奴逼入了绝境的卫家,这样大的功劳也难逃宿命,那自己呢,自己这个酷隶呢。还不是武帝手中的一把刀,一柄剑,等有一天武帝看自己不顺眼的时候。还不是随手丢弃在粪坑之中。
张汤在这中秋时节,居然觉得浑身发冷,裹紧了锦袍,快步离开了未央宫。还要回去应付那个在廷尉府翻江倒海的皇太子呢。这小家伙是不把所有的冤假错案和量刑过重给全都翻案了是不会罢休的,想起皇太子刘据,张汤更加的头疼了,有气无力的爬上等候在司马门外的马车的时候都差点给一脚踩空了摔下来。
年迈的庄青翟,在两个警卫的搀扶之下慢慢的爬上了台阶,正在殿外喘气的时候,苏文告诉他皇帝正在大殿召见大臣,让丞相稍微等一下。庄青翟心里犯嘀咕,还有什么大臣能够地位比老子都尊贵,这不是开玩笑么,这皇帝也是,老朽一大把年纪了,还叫来爬这阶梯,若是死在中间怎么办,或许当初就不该把宣室殿建得这么高。
苏文搀扶庄青翟到偏殿坐着,宫女奉上了美酒点心鲜果子。苏文将宫女打发下去扫了一眼周围无人,便将袖子里面的两份文件拿出来递给庄青翟道:“丞相,陛下请你先看看这两份文件。一会儿便请您过去。”
庄青翟接过道:“知道了。”
苏文便赶紧的离开偏殿,将大门关上。
庄青翟心中纳闷,什么事情搞得这样神秘,先拿起雪晴的移民策仔细看了起来。老眼昏花,已经有些看不清了,手拿着奏疏隔着多远虚着眼睛来瞧,还是有些字眼看不清楚,但基本上还是能推敲出上下文的意思。
一边看,一边点头,这小妮子有点意思啊。如果和军方的关系不是那么深的话,假以时日必然是民政上面的一把好手,若是个男儿身的话就更好了。
看完移民策。庄青翟还是心中纳闷,就这点事情搞得这么机密干什么,直接明呼直令的发给丞相府讨论,然后按流程上廷议不就行了。还用大老远的把自己弄来么。
庄青翟放下移民策,端起酒盏浅啜了一口,便翻开了旁边的那份密函,一上手就觉得触感不同,仿佛是羊皮而不是丝绢。这倒是有些意外了。
打开一看,歪歪扭扭的文字看都看不懂,这难道是匈奴文么,皇帝是不是饮酒醉了,不送去翻译送到老朽这儿来干什么呢。往下面看,原来上面有译文啊,这还差不多,不然看都看不懂。仔细一看。庄青翟当时就蒙圈了,我靠,前线打得如火如荼的,怎么着伊稚斜大单于原来早就开始乞降了啊。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堂堂的丞相居然被蒙在鼓里,皇帝也太过分了。
阅读下去,就越心惊。卫家,卫家真的会有不臣之心?还是说这只是伊稚斜大单于拙劣的离间之计。
老迈的庄青翟,手里握着大单于的密函掩卷沉思,过了一会儿又把雪晴的移民策拿起来看,一会儿看左手的密函,一会儿看右手的奏疏,这两者,到底会不会有其中的联系。
半响,苏文推门进来唤道:“丞相,陛下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