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绕了好久,两人才出了程宅。
唐悠儿跟在程瀚宇身后上车,那身上阴郁的气息比之前更浓了。
以前不知道在哪儿看到一段话,说有一种战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到最后即便赢了,自己也会遍体鳞伤。看着程瀚宇的背影,唐悠儿莫名觉得这句话很合适。
“我可以抽根烟吗?”上了车,程瀚宇突然问了唐悠儿这么一句,唐悠儿还没开口他便已经抽出一根烟,嘭的点燃。
黑暗中那簇火苗犹如一盏灯火,却又寂寥的让人悲伤。
唐悠儿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男人抽烟,那烟圈随着男人的吞吐形成白色的雾气,弥漫在整个空气里,好一会程瀚宇才缓缓地开口。
“我母亲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死了,今天是她的祭日。她就死在我父亲的生日宴上,被那个男人活活的打死。”说到这里程瀚宇猛地抽了一口烟,狭长的琉璃眸看着远处,却又似乎不是,那深邃飘忽的眸子里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疼。
“那时候母亲刚知道父亲有私生女,无法接受去理论,结果……呵呵。哪知道其实那所谓的小三也不过是父亲掩人耳目的工具,她真正的女人是母亲随嫁的丫鬟……”
说到这里,程瀚宇似乎又回想起了那血腥的一幕,那时他年纪还小,不懂事看到他们吵起来,就想找人救母亲,随手拉着所谓的梅姨过去救母亲,却不想直接将母亲推上了悬崖。
不用说唐悠儿也猜到是谁了。
有些伤口会随着时间点点的愈合,有些却越发刻骨。
男人的声音很轻,伴随着那些烟雾显得更加飘渺,可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唐悠儿的心上,让她全身的神经不由的发紧,她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傲然被世人羡慕嫉妒恨的男人会有这样不堪的童年。
她原本以为他是世人眼中的人生赢家,却不想上帝果然是又公平又残忍的,心疼的伸手抱住男人,“别怕,一切都过去,都过去了。”
如果她没看错,男人拿烟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的童年究竟是怎样熬过去的?想到自己,想到因为爱她而离去的父亲,这一刻竟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我没事。”好一会程瀚宇掐掉手里的烟回抱住小女人,声音依旧低沉,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峻,有些话憋了几十年说出来,心里总归是好受了些。
“嗯,我们回家。”
“嗯,回家。”这一刻两人都感受到彼此的依赖和温情,他想有一个家,而她愿意给他一个家。
至于程家,谁爱要谁要。
“那回去你穿旗袍给我看。”就在这时程瀚宇突然凑到唐悠儿的耳边低低的来了一句,唐悠儿一懵,明显觉察到男人动机不纯。
靠!
刚才他不会是装的吧?还有他之前不是嫌弃她穿旗袍丑吗?
“程瀚宇,到底那个才是你!”唐悠儿一把推开男人的咸猪手气怒的喊。
“你希望的那个。”哪知男人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让人欲哭无泪。
“蛇精病!”唐悠儿不满的嘀咕了一声,心里却是清楚某男不过在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罢了,那么既然他这么爱面子,她好歹作为一个妻子就给他个台阶下吧。
“骂我!”
“没有!”
“才怪。”
“你想怎样?”
“明天带你去看妈。”
“嗯。”唐悠儿知道这个妈不是指金秀美,而是那个已经去世多年的可怜女人。
车子很快发动,快速的离开那个偌大的宅子。
唐悠儿知道,那里永远不会成为自己的家。
一个小时后,两人终于回到他们的小家。
给王嫂打了电话,得知金秀美一切安好,才放了心,而电话那边的金秀美更是嚷嚷着自己要抱孙子,让两人赶紧努力,听得唐悠儿相当无语。
实在无法理解一个病人那来的如此旺盛精力。
程瀚宇看到小女人给岳母打电话打得面红耳赤,禁不住想到上次在门口听到的母女对方,邪气的勾唇,“妈好像很想抱孙子。”
从那日看到金秀美为了女儿和自己签订的协议之后,程瀚宇便打心底敬佩这个女人,开始以为改口很难,可后面那些面对那样一个母亲,一声妈其实是最简单不过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