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立德面摊上的凉面卖的很快,每天他都要带来三百份的凉面到镇子上,总能在申时过半就能卖完了,而且,连那些卤肉、卤蛋和小菜也能卖个一干二净。
这样一来,吴立德在镇上开面馆的心思又强了几分。
这一天,回到家,刚一进屋,就听到两个小儿子在那儿哼哼叽叽的,吴立德脸上带着笑,进到里屋里面,看到两个小儿子在炕上正被楼氏逗的翻身子。
“来,爹抱抱。”
吴立德一出声,把楼氏还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怪他走路没点声音。
“你和孩子玩的起劲,哪里能听到我走路的声音,啊,是不是啊,你娘是不是怪错爹了?”
吴立德抱起两个儿子来,一人亲了一下。两个小娃儿只穿着个肚兜,被吴立德抱着亲时,都咧着嘴巴笑了,两人的手脚都不停地动着,吴立德一手一个还得护全乎了,才不至于叫他们两个扑腾着掉下去。
“这哪个是志磊,哪个是志淼啊,我还是分不清。”
楼氏嗔怪地看了眼吴立德,指着他右手抱的,说道:“这边的是志磊,这边的是志淼,都跟你说了百八十遍了,志磊这眉眼间像你,志淼这眉毛像我,弯弯的。”
吴立德瞧了一会儿,好似是能分辨出来,又好似过一阵子,就又分不清了。
就笑着说:“等他们长大了会说话了,咱一叫志磊,志磊就答应了,那另一个肯定是志淼了。”
楼氏撇了撇嘴,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吴立德怀里把志磊抱了过去,继续放在炕上,帮着小家伙练翻身。
“两个小娃儿转眼间都快半岁了,真是,日子过的真快。嗳,对了,老四的事,娘问他了没?”
楼氏拿着帕子给流了口水的大儿子志磊擦干净了,才抬眼看向吴立德,“问了,老四没吱声,不过,看那样子,应该是瞧上了那姑娘了。要不然,你说他这两天往镇子上跑,还说什么给你去帮忙,这借口找的娘都不信。”
吴立德笑着把小儿子抱起来往上抛了两下,听楼氏叫着,才没再往上抛孩子。
“借口是借口,但老四真的这两天都到我那儿去帮忙,只不过,这帮的自然是另一个人罢了。我瞧着那姑娘人不错,和老四也挺相配的。虽说这家里担子是重了些,可要是老四愿意,两个人互相帮衬着,也能把那家的弟弟妹妹带大了。何况,那姑娘的大弟听说才不到十五的娃儿,就已经考中了秀才了,这学问真是好,以后老四有了娃儿,也可让他舅舅给教着念书,嘿嘿,就是咱家这两个,也可以请他四婶的兄弟来教一教嘛。”
楼氏看两个孩子有点瞌睡了,就轻轻地把小儿子也接过来放到了炕上躺着,两夫妻看着孩子,楼氏轻轻地扇着蒲扇,为小家伙们不时的还擦擦汗。
“你这还真想的远,八字没一撇的事,你就舅舅什么的给安上称呼了。咱家不是也有秀才,咱家的志磊和志淼要跟着他三叔学,跟着他们的如花姐姐学。”
吴立德笑笑,也不反驳楼氏,看她轻轻地扇着蒲扇,就接过手来,他来给两个儿子扇点风纳凉。
“如花这次去楚郡府有六、七天了吧,怎么还不回来?”楼氏喃喃地说着。
吴立德瞧了一眼楼氏,生了孩子的她,因为家里条件好了,吃的好,这皮肤越加的白皙,面色红润,一双手也纤细白嫩,瞄了一眼因喂奶而越发大了的胸部,吴立德喉咙咽了咽。
移着身子向前,靠近楼氏,问她:“怎么?想如花了?你对如花倒是牵心的很。”
一双臂膀强有力地抱住了她,楼氏瞬那红了脸,挣扎着,去推吴立德。
“快松开。”
“别,我就抱会儿,就抱会儿,这里,又大了。”
楼氏被吴立德抱的紧紧的,动弹不得,怕
惊到已睡着的两个儿子,不敢大声叫,只吱唔着叫吴立德“放手”,吴立德已口干舌噪的只想扑倒楼氏,也是怕着两个孩子被弄醒,这又是青天白日的,也不能真的那样,只能在楼氏的脖颈上亲了几下。
“给我打点水,我洗洗吧,孩子睡了,你也不必在这儿守着。”
吴立德松开楼氏,楼氏红着脸,出屋去给吴立德打水洗脸。
喜梅县刘家屯村和李家湾村里。
如花买的地中,种了棉花的两处地里套种的孜然,已经开花结果了。
如花和郑海去的那两天,就带着人把孜然连根拔起,抖净了泥土,扎成一小捆一小捆的,全部拉到了一块整出来专门用来打碾的场地上,又晒了一天,七八成干了,就叫人打碾,把孜然籽都收拢好。
给郑斌这边留足了种子,剩下的孜然如花都要带回去,她那儿养殖场的牛羊都已经养大了不少,到冬日里,如花盘算着要做一些孜然烤羊肉吃。
“郑叔,这孜然种子可以和玉米、茴香、柴胡这些作物套种,我瞧着这里种的春玉米马上就能收了,现在就准备着红薯育苗,收了玉米就种秋薯。那些安排用来种冬小麦的地,到明年收了冬小麦,就可以接着种夏玉米,夏玉米收了,又可以接着种冬小麦,这样依此循环着就能年年接上茬。还有那边新开出来的地,赶紧把秋玉米和夏黄豆间作种上,到九月中下旬、十月初,就能再收一次玉米和黄豆了。”
“你这里的地,只要是玉米、花生、黄豆、蚕豆什么的,你都放心种,咱就是要试着这些地能种出什么来,能收获多少,能种几茬。像蚕豆和孜然、南瓜、洋葱、黄瓜、圣女果这些番邦的种子,我都有给你备着,你就按我给你的那个册子上记的方法叫咱们签了合同的长工去种植。还有红薯和土豆也是,那本册子上都写清楚了,什么作物和什么作物能套种,怎么套种,还有这些作物哪些能一年种两次,甚至是三次,一茬接着一茬种的,要育苗的,这些你都操个心。种出来的东西,我那几个作坊里都紧着要呢。”
郑斌擦了擦汗,说:“知道,小姐,我这边都安排咱们的长工仔细照看着这些开垦出来的田地呢。”
如花点了点头,又看了一下日头底下干活的人,“那些薄荷叶和金银花你都安排灶上的人煮了水,给干活的人喝,日头大时就叫大家先休息,别中了暑,避过太阳光最强的时候,再去干活。”
“是,小姐。”
如花也热的一头的汗,郑海拿了水囊给如花喝水。
“不喝了,一会儿就要走了,咱到郑叔那儿先洗个脸。”
走了两步,如花又停下来,对郑斌说:“也是我考虑不周,其实那些草帽应该给你这儿的人带来,你们干活时戴着遮阳才是。这样,我回府城后,看那边有余下的,就给你们送过来。”
郑斌笑笑,说:“不碍事的,小姐,我们都习惯了,你那草帽还是去卖吧。我们不打紧,晒就晒了。”
如花摇摇头,想了想,“算了,也不这么麻烦了,我还是去刘二月家,给他娘和媳妇、他妹子把这编草帽给教会,就教那种最简单的草帽样式,先给你们这些干活的人都编上一顶帽子戴着。”
郑斌听了,想了一下,说:“小姐,这样也行,干脆这边也建个作坊,就专门招一些人来编草帽,就供楚郡府来卖,也不用你这样每次还得从大吴村给拉过来。”
“嗯,行是行,就是建个作坊的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看还是只叫上两三家的人来,给他们教一教,这辫子的编法全村的人都可以学,到时候村里的人编好了就把辫子送到刘二月家,刘二月家的人和那两三家的人都聚在一起,就刘二月家后面的那处地方就可以,他们编草帽,若按十个人来编的话,这一天至少也能编出个三、五十顶草帽出
来,应该能供上楚郡府的货。”
和郑斌边走边商量了,回到郑斌那儿洗了把脸,郑海已跑着去把刘二月的娘、媳妇和妹妹叫了来,顺道的,叫她们又叫了三家在村里口碑好的,为人老实的,想找活计干的人过来。
这一来就来了十七个人,如花瞧了瞧,就跟他们说了编草帽作工的事。
一听能挣钱,众人都很乐意,于是,如花当场就叫郑海去找了些稻草来,给众人先教了怎么编辫子。
这些人有手巧的,有手笨些的,最终,只挑出来十二个手巧的,跟着如花学编草帽,那五个人则就只能编辫子拿来换几个钱。
同意干的人都在如花这儿签了协议,如花一一定了规矩后,就叫刘二月的媳妇来管这些人,并叫她把每个人编的草帽数量和草帽种类都记录好,这些人的工钱全部都是按数量来计发的,所以,这账可得记清楚。
如此一来,如花就在刘家屯村耽搁了四天,在这里把几种草帽的编法给这些工人教会后,才跟郑斌告了别,离开了刘家屯村,去了楚郡府。
到了楚郡府,苹儿和韩雅都等的有些着急,怕如花有什么事,看到她好好的回来了,才放了心。
“这几天我们都在后厨帮忙,水果沙拉已推出去了,赵掌柜说客人的反应特别好,每天都不够卖的,就按小姐说的,每天只出售一百份。要不然,这客人怕是都要把这店门给挤破了。”
苹儿给如花说着如花不在时,她们都干了些啥,韩雅则伺候着如花梳洗。
如花洗了脸擦了水渍,转头对苹儿说:“苹儿姐,草帽卖的怎样?楚掌柜有没有说。”
苹儿一脸的喜色,说道:“说了,说了,卖的特别好,四百多顶草帽,没两天的时间,就全部卖完了,楚掌柜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把草帽再送几千顶过来,他那里有许多客人都登了记,要订草帽呢。”
如花坐下来,喝了些水,才说:“我这两天在刘家屯村多呆的两天,就是给人教编草帽呢,这边算是成立了个临时的小作坊,十二个人编草帽,过个三、四天吧,郑叔就派人把草帽给楚掌柜送去。”
韩雅端了碟点心过来,“小姐,吃一点吧,午饭小姐可吃了?”
如花摇摇头,“没吃,也不饿,这点心是你做的?”
韩雅立即点头,拿了一块给如花,“小姐,你尝尝奴婢做的味道行不行?”
如花尝了一口,嚼着全咽下去,微微一笑,“还行,这糖放的有点少,这种蜜汁糖卷,不单是只有蜂蜜就成,稍当的放些白糖进去,这味道才能更好,你是不是想着会太甜,所以就少放了一些白糖。”
韩雅吃惊地看着如花,老实地点了点头,说:“哎呀,就是如小姐说的,奴婢怕放了糖会太甜,就少放了两勺。小姐真厉害,奴婢的这点心思都被小姐猜出来了。”
如花说:“当初我刚学着做这道点心的时候,跟你一样,后来才知道这放白糖不只是提甜味的,更重要的是让面粉和了白糖后能发酵,让面粉更有粘性,吃起来更软和香甜。”
苹儿听了,也直点头,“原来是这样,我可是又学会了一样。”
韩雅端了点心,不好意思地说:“小姐,这点心做的不好,还是奴婢自己吃了吧。”
如花摆摆手,说:“味道还是可以的,你可别灰心,把这个留给郑海吧,他回来了给他去吃。”
韩雅放下碟子,“哦,那我一会儿给他送去。”
苹儿问:“郑海又出去了?”
如花点头,“是啊,我叫他出去办点事,走,咱再到后厨去看看他们现在忙着做什么点心呢。”
三人从点心铺子的休息室出来,去了后厨,一进后厨,如花明显的感觉得一股股的热浪就扑面而来,这
刚洗了的脸上,又要开始流汗了。
郑海回来的时候,如花已和韩雅、苹儿从后厨出来,又洗了一次手、脸,才坐到店里的休闲区隔断里,吃着点心。
如花示意郑海坐下,韩雅忙从对面站起来,走到了如花身旁站着,郑海坐下了,如花就问:“怎么样?消息都传出去了?”
郑海点点头,“传出去了。”
如花一笑,舒了口气,“好,传出去了就好。”
苹儿看看郑海,又看看如花,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迷,想问吧,觉得要是是重要的事,她多嘴的问不好,便低了头,吃着面前的小点心。
“对啦,韩雅做了些点心,郑海,你尝尝。”
如花把一碟子蜜汁糖卷推到郑海面前,郑海看看点心,又看了一眼韩雅,韩雅紧张地看着郑海,小声地说道:“我做的不好。”
郑海微微地抿了下嘴,其实他不太喜欢吃这种甜丝丝的点心,不过,看面前的三个人,都看着他,好似他不吃的话,他就有点罪孽深重的样子,于是,郑海伸手拿了一块,张大嘴,一口咬了下去。
甜,这点心除了甜外,郑海没尝出啥味道。韩雅看郑海吃的痛快,高兴地把碟子又往郑海的面前推了推,“郑管事,你慢点吃,这一碟全是留给你的。”
郑海听了,差点一个没噎着,这碟子里还有七、八块,全是他的?这他不得甜死了,看看如花,她已经转头和苹儿说着话,手里拿着吃的一块点心却是不怎么甜的干果酥。
郑海的眼神往那碟子干果酥上看了几眼,正要伸手往干果酥上抓去,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韩雅还在盯着他,眼里是浓浓的期盼,就像是小孩子要得到大人夸奖的模样,努力地在讨着大人的欢心。
郑海的手硬是转了个圈回来,又拿了一块蜜汁糖卷,一口吃了下去,口腔里只觉得甜的牙都要倒了,郑海绷着个脸,没敢露出一丝不喜来。
如花的余光一直在关注着郑海的表情,其实,她是知道郑海根本就不喜欢吃甜点心的,至于为什么要韩雅把这蜜汁糖卷给郑海吃,就是想看看这三个人的反应。
可惜,苹儿姐没有一点多注意郑海的意思,而韩雅呢心思全在自己的点心好不好吃上面,这唯一的一个男人郑海嘛,还是跟前世一样,稳重踏实又不失一颗善良的心,只为不让韩雅难堪,就硬是把那碟子蜜汁糖卷给全吃完了,眼神里没有对苹儿和韩雅有任何异样的情素。
看来,要在这三个人里,搓合出一对出来,好像还没有那条适合的红线。如花想着,决定暂时把这事再放放,在她看来,郑海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她身边有好的姑娘,她很乐意为郑海成全一门婚姻。不希望郑海像前世一样,临到生命结束的一刻,身上还背负着一个与姨娘通奸的罪名。
“明天咱们就打道回府,这会子可还以去府城里逛逛,你们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或是想买的东西?”
如花问着郑海他们三个,苹儿和韩雅是姑娘家,一听逛街就脸上带了笑,郑海则没有太在意,只对如花说道:“我去准备马车。”
如花点点头,郑海就出去了,如花叫了赵掌柜过来,把方才拿过来看的账册还给他。
“赵掌柜,八月十五中秋节,铺子里的月饼七月初十左右,你就提前推出来,有往远地方送礼的人家,也能早早订了送出去。”
赵掌柜想了想,说:“原本打算提前半个月推出的,少东家,这提前一个多月,会不会有点早?”
如花摇头,“不早,咱们店里做的月饼是大庆国的独一份,其实,要不是有些原材料明、后天才能运过来,我都想叫你七月初就把这月饼推出去的。装月饼的竹篮和木盒,我这次回去后,就安排人给你这边送来。你就照我给你列的单子,按口味和价位来装盒。那些宣传
单,你也得加紧找人给画好写好,七月初五到七月初九,除了你这边的伙计,其他三个店的伙计,也会抽了人出来给你们帮忙,去府城各街道派发宣传单。赵掌柜,你可得把月饼这头炮给我打响了,我希望在中秋节前,这月饼的售量能达到五万盒。那些临时来帮厨做月饼的,等原材料一到,你就叫他们来上工。”
赵掌柜听了,有些咋舌,“少东家,五万盒,在下还真有点担心。”
如花一摆手,“不卖出去五万盒,我那些干果、小麦粉、食油、白糖、做月饼的模子、木盒什么的,岂不是连本都回不来。还有,不是为了做出那么多的月饼,我干嘛要你一下子招三十个临时厨工回来。”
赵掌柜觉得压力有些大,加上天气热,就在那儿一个劲地擦汗,如花瞧了,就缓声说道:“其实,这销量赵掌柜你不必太担心,我这边已安排了人,你的月饼只要往知府衙门、喜梅县、常山县的县衙门一送,那些有来往的商家或是大富之家也会先送几盒出去,到时候,你还怕这楚郡府和周边这些县城的商家不跑来跟你订月饼?我只怕五万盒都是少的。”
赵掌柜听了如花安排了人,会给知府衙门、各县衙门、有头脸的大富人家去送月饼,转而一想,这样一来,还真的如如花所说,各县的商家来他这儿买月饼,那五万盒的量应该就没问题了。
和赵掌柜又交待了一些事,郑海回来说马车准备好了,如花和苹儿、韩雅就从点心铺子出来,上了马车,去府城里逛逛。
翌日一早,四人早早地吃了早饭,就从住着的丽人坊后院里赶了马车出来上了路。
晚上的时候,赶到了庆丰镇,找了客栈投宿。
大厅里吃饭的时候,就听见旁边一桌的几个人在议论。
“这姓尚的老板真是黑心,为了钱就把人给害了。”
“是啊,听说那人帮他对付他的生意对手,把自个儿的娘子给毒杀了,就为了栽赃那铺子的东家,想叫人家的生意做不成,没成想没办成事,反而关进了牢里,你说说,这已经够倒霉的了吧,可人家还不放过呀,把这人给灭了口。”
“你是说这人是咋做到的?能在牢里就把人给悄无声息的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