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二和那兄弟三个，好像都更偏向于炒的河粉，晚上，珍娘炒了两种口味的，一种鸡蛋的，一种肉丝的，都被这爷几个吃得干干净净。</p>
蒋小壮那货吃了两盘子炒河粉，还又过来蹭了一碗汤粉。</p>
饭后，珍娘数了数剩下的张数，蒸了那么多的米粉，经这一大家子那么敞着肚皮的吃两顿，竟然也剩不下多少了。</p>
还有五张半，明儿个一顿的早饭，都只能算是勉强。</p>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蒋小壮突然开口道，“小妹，你这米粉能拿到城里去卖不？”</p>
珍娘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愣了一下，手里剥了个鸡蛋，递到他面前。</p>
蒋小壮接过去，两口一咬就吞了下去，自己又去拿了个鸡蛋剥着。</p>
他们家现在每天早上都煮上七八个鸡蛋，是珍娘给规定的，早饭每人两个鸡蛋，吃下去营养又健康，不过，蒋老二和蒲氏不愿意吃，只他们兄妹四个遵循着这一习惯。</p>
“我们学堂门口，现在每天中午和下午散学的时候，都有人在那儿摆摊卖面条。我瞧着买的人还挺多的。</p>
学堂的饭菜太难吃了，这么冷的天，中午也就是两个馒头一碗稀饭，关键还不够热乎。”</p>
“所以，有不少同学都去那面条摊子上，买那热汤面吃嘞。昨儿个，我看梁先生也去吃了一碗。”</p>
“卖面条啊？多少钱一碗？”蒲氏倒听得来了点兴趣。</p>
反正现在大冬天的，家里也没啥活，要是可以的话，倒是可以去试试。</p>
“我听同学说，好像分三种的面条，价格不一样。素汤面是两文钱一碗，鸡蛋面是三文钱一碗，还有一种肉面，是五文钱一碗。”蒋小壮一边扒拉着碗里的米粉，一边说道。</p>
“听我同学说，那面条味道也不咋的，他们就是冲着那一口热乎汤才去花钱的。小妹，你这米粉可比那面条好吃，也是带汤的，这要是到咱们学堂那里摆个摊，肯定生意好得很。”</p>
珍娘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没去吃啊？既然学堂的饭菜都是凉的，你也别吃了。娘不是都给了你零花钱了吗？咋的，没钱用啦？”</p>
“不是，娘给的钱我还没咋花呢。学堂里有一多半的人，都跑外头吃去了，那饭堂每天都剩不老少馒头了。</p>
本来一人只有两个馒头的，我跟石头两个人去跟那烧饭的婆子讲了好话，她每天多给我们一人两个。四个馒头，也勉强够我吃饱的了。”</p>
“这大雪天的，本来就冷，光吃饱也不行，得吃口热乎的，别到时候凉了肚子。你也别想着省钱了，这会不是那省钱的时候。”珍娘说道。</p>
蒋小壮面对自己小妹的关心，只咧了嘴嘿嘿的笑着。</p>
“放心吧，小妹，我又不是那二傻子。咱课堂里，先生坐的书桌边上有个小炉子，是他平常拿来烹茶用的。我就拉着石头一起，偷偷的拿那个炉子烤馒头来吃。”</p>
珍娘听了就无语了，看来她真是担心多余了，她三哥旁的事上或许会反应慢半拍，但是事关吃的大事上，绝对不会含糊的。</p>
不过，等到吃过早饭她三哥准备出门去上学的时候，珍娘还是拿了一串钱给他。</p>
“别天天的啃馒头了，咱家现在虽不是那大富之家，但也供得上你一口热乎饭还是可以的。”</p>
蒋小壮没要，推了回去，“我不要，小妹你自己留着买头花吧。”</p>
话落，见珍娘像是执意要给的样子，犹豫了一会，才说道，“主要是别人都跑外头吃去了，石头他兜里也没几个钱，我要是不陪他在学堂里面啃馒头，他一人怪难为情的。”</p>
珍娘听他这么说了，就没再坚持。</p>
倒是有些意外，自己三哥瞧上去五大三粗的那样儿，有时候心思还挺细的。</p>
不过，也高兴蒋小壮能有这么个真感情的发小朋友，也是打小泥堆子里滚打的好兄弟。</p>
由于玲花的缘故，这两年，珍娘倒是时常在赵家见到石头，再加上现在他又跟蒋小壮一同上学，所以，见着的次数就更多了，只不过，说话不多。</p>
珍娘对他的印象，就是人挺沉默的，比自己三哥性子稳重，对她也挺好的，常托他妹子玲花给自己捎些小东西。</p>
就是赵家的家境一般，他们家田产不多，即便是石头他爹有个稳定手艺的营生，但是供他念书也是比较吃力的一件事。</p>
上回听玲花说，光是给她哥交束脩和伙食费，就花去了她爹一年的工钱，再加上买纸买笔的花销，更是用了不少。</p>
想想都知道，石头兜里的零花钱肯定有限。</p>
珍娘原本还想开口让自己三哥帮衬帮衬石头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p>
莫欺少年穷。</p>
还记得几年前，赵石头被马蜂蜇的，咬紧牙关不哼不喊的样子，从那回珍娘就知道这小子是个硬骨头，再加上平日里的接触下来，那就是个性格坚毅，又自尊心很强的主。</p>
她觉得自己还是别瞎掺和了，自己三哥也是个性情中人，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想来自有一套他们之间的默契。</p>
倒是蒋小壮临出院子门前，还是又问了句，“小妹，你真不考虑考虑摆个摊到我们学堂门口去卖米粉？”</p>
珍娘摇了摇头，“这事等我跟娘商量商量再说吧。”</p>
真心话讲，珍娘不觉得自己是个喜欢主动去吃苦受罪的主，再加上这些年蒲氏惯的，她还真没吃过什么大苦。</p>
家里的体力活自有那几个爷们，哪怕是农忙的时候，她也不过就是在家里烧烧饭，偶尔去地里掰个玉米棒子啥的。</p>
撇开在老院子那边的一段日子，珍娘这两年连地都没怎么下过。</p>
所以，要她这么大冷的天，跑到城里去摆摊，风吹雪打的，珍娘真没那么大的勇气，想想都觉着冻得慌。</p>
赚钱的事，她也不是没想头，原本是想过完了年开了春，找个机会去县里看看的，找个大的平台，把这米粉给推广出去。</p>
珍娘觉得，就他们家现在的境况，还不至于到了要求自己去受大罪，而挣点小钱的地步。</p>
不过，她这头丝毫没有那摆摊的想法，却拦不住蒲氏对这事上的热乎劲。</p>
这不，等到蒋小壮去上学了，蒲氏收拾完了家里的零碎活计，就拉了蒋老二商议着这事。</p>
两口子都觉着这事挺靠谱的，家里现成的牛车，现成的炉子，现成的锅，只要再添上几个碗，这营生完全可以干的嘛。</p>
“眼瞅着还有半拉月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一阵去城里办年货的人肯定多。咱这摊子不单单摆到那学堂门口，找个别的热闹的地儿摆摆，我就不信没生意。”</p>
蒲氏满怀热情的对着大家伙说道。</p>
“娘，你不是说过两天咱家还要杀年猪的吗？再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的事也挺多的。你这会又说要去城里摆摊，到时候忙的开吗？”珍娘是第一个打消她的积极性的。</p>
谁想，蒲氏大口一开，“哪个说是我要去城里摆摊的，这么简单的一个营生还用得着老娘出马。一个小摊，顶多两人就够了，你大哥，二哥，还有你爹都在家闲着呢。”</p>
“闺女，你放心，这事轮不着你吃苦出力。你做的那米粉，我昨儿个跟着看了一回，也大概知道怎么做了。到时候，每天我在家里给他们做好了，那玩意都是熟的，只要吃的时候搁热水里烫一下就成。”</p>
这倒也是真的，这米粉跟别的吃食不一样，不需要现做，就像蒲氏说的，真摆摊了，也就两人足够了，要是不忙的话，一个人也能忙的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