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易有些茫然的看着头顶上的蚊帐,脏兮兮的,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颜色。
自己刚才明明是被疾驶而过的汽车撞飞了,怎么躺在这里?
试着活动了一下身子,身下竹床发出吱吱呀呀一阵声响。
声响惊动了伏在床尾打盹的一个小童。
“少爷!您醒了?”
少爷?
沈不易先是一愣,看着孩童头顶的两个书童鬏,忽然意识到,自己貌似是穿越了。
他挣扎着坐起来。
一阵剧烈的头痛,这一世的记忆,瞬间涌入了脑海。
这个躯体,居然也叫沈不易,只不过,是个吃喝嫖赌抽,无所不做的混账家伙。
前两日,便因为他输掉了家里的地契,父亲沈钧如暴跳如雷,狠狠地把他打了一顿。
从小就被娇生惯养打骂不得的沈不易哪受得了,不过也真是个混蛋,居然喊着要报复自己的父亲,跑去跳河了。
“我没死?”
书童风五泪眼纵横,小鸡啄米似得点头:“是的,少爷,我们找了您足足半个时辰,才把您给捞了上来!”
这不是重点,沈不易耸了耸鼻子,吧嗒吧嗒嘴,奇怪,好大的骚味。
“什么味道?”
风五脸色微微一红,“那个……少爷,他们说,灌童子尿治溺水有奇效,所以就……”“我去你大爷的!”
沈不易猛地站了起来。
风五转身就往外跑:“我去告诉夫人,少爷醒了。”
借此机会,沈不易环视房间里,除了一张吱吱呀呀作响的竹床,只有一张桌子,两个圆凳。
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那种。
唉,这个少爷,真是混蛋,家里能卖的,全都卖了。
现在是开元四年,正是唐明皇李隆基刚刚坐稳江山的时候。
太好了,既然老天爷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我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不枉苍天一番美意。
高兴过后,沈不易却又开始犯愁了。
这个混蛋沈不易,可真是个败家玩意儿。
爷爷沈成可是武周皇帝时期赫赫有名的武将,受封柱国将军爵位!虽然这柱国将军并无实权,只是一个荣誉称号,就像是我们现在的先进分子一般。
而这职位唯一的好处,就是每年都能领一定的俸禄,而且是可以世袭的爵位。
到了父亲沈钧如这里,也曾经官拜兵部左侍郎,只因被人诬陷,故而被贬到昌县做了守军折冲府下的别将一职,只是个正六品的官职,好在世袭的爵位还在,故而一家也算是衣食无忧。
可惜啊,俗语说的好,老子英雄儿混蛋,到了沈不易这里,偏偏成了一个不学无术,吃喝嫖赌倒样样精通的败家子。
就在他思绪乱飞之际,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儿啊!”
随着一声喊,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婆,一脸憔悴,在风五的搀扶下,有些蹒跚的走了进来。
眼睛明显是哭了很久,肿的跟水蜜桃一般。
这?
这是自己印象中的母亲刘氏?
沈不易睁大了双眼。
“少爷,您昏睡了两天两夜,夫人急的头发都,都白了……”沈不易啊沈不易,你真他娘的是个混蛋!一股强烈的负罪感,涌上了心头。
“娘!”
沈不易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一跪,反倒是让刘氏和风五愣住了。
“儿啊,你,你,没事吧?”
闻讯赶来的沈钧如,也呆立在了门口,这孩子,怎么下跪了?
不合常理啊。
见母亲这般,沈不易一下反应过来,正版的沈不易,对自己的母亲可是从未如此这般温顺,轻则出言讥讽,重了甚至几次出手殴打。
果然是慈母多败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