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舍由青石建成,从外观上看,显得很是沉稳厚实。
民夫们建造了房舍,还用白灰将墙壁内外都粉刷了一遍。
大秦虽说富庶,百姓的房舍,大多还是没有用白灰粉刷墙壁,只有一些官员和富裕的人家,才会追求这种视觉上的效果。
十二名留在山顶的卫士,除了四个值守的,其余人都在山中,劈砍着木柴或是狩猎着野物。
从唐姬那里调拨的两位侍女,其中一个,在厨房中忙着生活做饭,而另外一个,则带着王柳换下的衣衫,到不远处的山泉边,清洗衣衫去了。
一切都好像步入了正轨,王柳却是晓得,这些人用不多久,顶多一年半载,便会由另外一批换下,而她却是在左手剑没有练成之前,断然不可能下山。
刚要走到房舍门口,她突然停下了脚步,俏丽的眉头微微一拧,右手下意识的按在了剑柄上。
她感觉到了一股气息,一股极其强大且又森冷的气息。
这气息十分熟悉,可她却说不清曾在何处感受过!
“纵使拔剑,你又能做些甚么?”手按在剑柄上,王柳的身后传来一个带着些许讥诮的声音。
声音飘进了她的耳中,也传到了四名值守的卫士耳中。
四名卫士虽是没有看见来的是什么人,却立刻纵身上前,纷纷拔出长剑,将王柳挡了身后。
一个雪白的身影出现在王柳和卫士们的视线中。
那身影离他们并不远,他现身之前,山顶上的人们根本没感觉到他的存在。
他就像是鬼魅一样,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你因何在此?”眉头紧紧的蹙起,王柳朝挡在身前的卫士们虚拨了一下手,让卫士们站在身后,一脸冷峭的向来人问道。
出现在她和卫士们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无名。
无名素来是来无影去无踪,就像穿梭于人间的幽灵,见突然出现的是他,王柳反倒不觉着有甚么古怪。
“自不是前来寻你比剑!”撇了撇嘴,无名脸上流露出一抹带着些许讥诮的笑容,双手负于身后,走到山崖边,凝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幽幽的说道:“情至真时,无怨无悔!一个剑客,竟是为了他人,废掉了持剑的右手,真的值得吗?”
“天下间,本就没有值得或不值得!”走向无名,与他并肩站在山崖边,王柳的嘴角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望着远处群山的眼神,也是流露出了一丝凄迷:“自家觉着值得,便是值得!自家觉着不值,便是不值得!”
她的话好似触动了无名内心的某处。
低下头,细细的品味着王柳的话,无名轻轻叹了一声说道:“你说的没错,自家觉着值得,便是值得!有些时候,我们觉着值得,苍天却是未有给我们去做的机会!”
无名浪迹天涯的原因,在世间早就不再是什么秘密。
晓得他是在说当年死去的爱人,王柳没有吭声。
揭起他人的伤疤,她还真的做不到。
沉默了良久,无名深深的吸了口凉凉的山风,对王柳说道:“不瞒你说,这几日某始终在这嵩山之上,只是未有现身与秦王相见!”
“先生帮助秦王许多,因何却不愿在秦王帐下谋求一职?”扭头看着无名,王柳满心疑惑的问了一句。
“某乃闲云野鹤,闲散惯了!”嘴角挂着一抹笑意,缓缓摇了摇头,无名对她说道:“若是为功名牵累,某反倒觉着不自在了!”
“可先生如此,秦王对先生却是尚有几分忌惮!”眉头拧了起来,王柳说道:“尤其是邓将军,每每听闻先生身在就近,便会警觉顿起。如此下去,先生在大秦怕是难以……”
王柳本想说寸步难行,可考虑到无名的本事,她又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她与邓展的剑术,早已是达到了巅峰的境界,一对一比拼,却都不是无名的对手。
无名的剑术,早已到了出神入化无人能及的境地!
“将军可是要说,某若不投效秦王,在大秦便会寸步难行?”王柳没有把话说出口,无名却是嘴角带着笑意,向她问了一句。
自从第一次见到他,他给王柳留下的印象,便是满面悲戚,偶尔流露出一抹笑容,也必定只是睥睨世人的冷笑。
可这会,无名的笑容却是一片和煦,就好似他正在与相识多年的朋友聊着家常一般。
“以先生剑术,大秦怕是无人能够擒获先生!”笑着摇了摇头,凝望着远处的群山,王柳悠悠的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