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军帐内有八张床,其中三张是空铺位,狄云枫占一席,其余三席上有些私人物品,应是床铺主人留下的,帐中央有一张桌子,桌上一壶茶几个杯,帐左侧有些洗漱用具,右侧则是热烘烘的炭火炉子……干净整洁,温馨舒适。
最可惜的是这样一个温馨干净的地方却建立在战场上,最悲哀的是这些床铺的主人已不知换了多少。
狄云枫坐在火炉旁,于校尉的嘱咐他已送达,相信真武军队这边很快便会有所行动。至于魏将军的夙愿,起先他并不晓得军营有那么多,将军夫人在哪个军营里也不清楚,不过他已踏入战场,日后相遇不会是难事,到那时在告诉夫人魏将军的死讯,夫人既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想必一定有法子安抚自己,安抚将士……
“唉……”每每想到此处狄云枫都不由哀声长叹,离开真武不知何期,盼星星盼月亮都想去的仙界又是何期?
他取出酒,正要揭开面具畅饮消愁,帐门却被人推开。
“咦?胆子不小还敢在军营里喝酒?”
来人四十多岁,儒士模样,留了一撮青须,体态微胖,眼睛却很有光,精了里的明白人。他走至狄云枫跟前,一把抓过狄云枫手中的酒袋,瞪眼道:“敢在军营里喝酒,依军法要多执勤一周,不过谅你是触犯又是新兵,便收了你的酒,改记大过一次,若下次再敢犯错,定按照军法处置!”说完他仰头灌下几大口酒,“咕噜咕噜”吞得很急,喝得很爽,想必以前一定很馋了才对。
狄云枫心中的鄙夷不好浮于表面,他笑了笑:“大人训诫,我一定谨记在心……”
“嗯……孺子可教也,”儒士摇头晃脑,也不好喝高了,便收起酒袋一同在火炉前坐下,淡声问:“听说你号称杂家集大成者,白面圣君,白莫离?”
狄云枫点了点头,又拍了拍自己脸上的白色面具,道:“不错,正是在下,大人若不信还有于校尉的亲笔信作证。”
“我正事因为看了于校尉的亲笔信才亲自前来找你,”儒士从怀中取出一块青色腰牌在狄云枫眼前晃了晃:“从今日起,升你为三品军官,过不久大军便会集结百万雄师远征后方,你身怀杂学,想必医术也懂,我寻思着让你去军医帮务,”儒士这才将令牌塞进狄云枫手中,又郑重道:“这可是重活儿,你可别松了。”
战争中最常见的事情便是伤亡。受伤者能占一成,死亡者也占一成,剩下的八成则被那些因受伤无法及时医治而死亡的人所占据。
军医行得好,也不知能从鬼门关拉回多少将士的性命,这是重活儿,这是大任!
狄云枫稍稍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受了这份责任,他将腰牌挂在腰间,如实苦涩道:“说句实在话,我本是受荐来军营里的当个伙夫的,没想到却授命做军医,倒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儒士摆了摆手,又忍不住取出酒袋品上两口,他估计是爱上狄云枫这酒了,喝一口就有欲仙欲死的模样。他笑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再说了,与你同来的那个叫做老铁的小个子我已安排他去当了伙夫。”
狄云枫长呼一口气,老铁安置妥当,后方敌情交纳,当前发兵在即,他肩上的重量总算要轻那么一些了。
“对了大人,你可晓得将军夫人在军营?”他忽想起问道。
儒士道:“在北寒主战场,第一军营。如何了?”
狄云枫摇了摇头:“没如何,只是问一问我军信仰罢了……”
儒士禁不住灌大口酒,兴叹道:“是啊,现在也只有将军夫人是咱们军中的信仰了……”
“我听说真武皇帝的唯一儿子也亲征战场,他嘞?”
“太子殿下也在第一军营,不过太子尊贵,神龙见首不见尾,我都不曾见过,”儒士苦涩一笑,“或许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存在,他只是个拿来鼓舞士气的手段罢了。”
狄云枫期望太子殿下是存在的,这样也好让他把怀中的仙魔令托付。仙魔令是魏将军临死前最重要的托付,若办不好他体内还有一滴随时都可以杀死自己的精血,他感受得到精血中有魏将军的绝强意志。
之后,狄云枫又和儒士闲聊了几句,儒士长吁短叹,把酒袋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才归还给狄云枫,才告别。
儒士姓刘,单名一个向字,莫看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却是本营中十三名军师之首,除了乌鸦脸之外,他坐的可是第二把交椅。
“最多不过两日咱兵营便会点兵出发,此次敌袭十分突然,上头也将此列为第一战要。你先在军营里整理整理内务,当军医的不必套盔甲,但莫忘了带上你的武器,必要时刻你也得上战场拼命。”
刘向一长句交代完,掀帘而去。
狄云枫掂着手头干瘪的酒袋,忍不住发笑,他摇身一变褪去铠甲船上自己的保暖衣服,顿时觉得身轻如燕,神采奕奕。他抽了抽自己的面具,掀帘走出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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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马飞奔,征集兵令已传递整个军营,各大军官正在按规矩清点手下人数,天上飞鸟呼啸来去,地上战马火急火燎,各式各样的炮车已拧好轱辘,点兵出发就要提上日程。
狄云枫以一个干净便装的模样行走在军营中十分吸引人眼球,隔三差五就有军官上前问:“你是何人?面生又不穿军装?”
但军官们一见狄云枫腰间那块墨色的“医”字令牌,肃然起敬,好说好请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