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淆城集市熙熙攘攘,林裳一身布衣混在人流中,跟其他路人摩肩擦踵,时而在摊位前停下脚步,拿起小玩意儿掂一掂,问个物价。
长街就这么大,小贩不得不缩窄摆摊面积,甚至共用一个板车放东西。汗味混合着鸡鸭鱼的腥臭,地上瓜皮菜叶子满地,时不时有人趔趄摔跤。如今正是农活繁忙的时候,他们会抽空来城里,只是因为摆摊赚的钱比种地的多。
这个现象很奇怪。
随着假银票的流通,意外地让大家都拥有了花钱的底气。可一旦这件事暴露,被官府查抄,银票都将被认定为一堆废纸。拥有作坊的商贾首先将陷入没有活钱的被动,作坊发不出薪水,如今淆城的繁华景象在弹指间化成泡影。
这些商铺小贩所拥有的货物会堆积成山,没人再敢买。那些作坊里的人都会失业。有田的还能回家种田,无家可归的人又只能成为流民。
对这样的结果,林裳无能为力,只能早日将那印假银票的人缉拿归案。
其实他的初衷只是想讨好莫煅,让他早些回京,哪里知道被他委托查这假银票的事,查着查着,就让他放不下心来。
茶水热气氤氲,茗香幽幽,飘散在空气中。茶馆大堂里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曲,时不时有人欢呼叫好。
就是这儿了。
林裳在一家茶馆前驻足。
“客官可是要喝茶?”
茶博士脸上涂白,说话中还带着一股戏腔,大概是平日里听多茶楼里唱戏的,手里提着茶壶,那壶嘴又尖又长。
“订好了天字一号雅间,林铁树。”林裳报上假名。
“好咧,林公子里面请~”
林裳去过白家,也去过染坊和绸缎庄,却没有找到印假银票的蛛丝马迹。
周边村子不少,能隐秘在山林的作坊更是不胜枚举,思来想去,唯有直接来问柳阿红才能打开突破口。
不过多时,柳阿红带着算盘来了,她显然和白牡丹一样,并没有认出林裳。
林裳甚至觉得,如果当初上门退亲时没有自报家门,白老妇人可能都认不出他。
他先说了几句印染的事,描述一下他造纸作坊的规模,道“我若找你印染做灯笼,真的能卖得出去吗?这淆城看似不及晏居城大,怎得乞巧节那日,当真能挂满灯,这未免太过铺张了。这小小淆城何故如此繁华?”
柳阿红只跟他谈生意,不跟他说别的,低头拨拢着算盘珠子,说,“不碍事,你不妨多印些神仙花鸟,留到中秋也能卖得出去,再不济,明年也能用。我这要印染,自是成批地印,印得越多越便宜。”她催促道,“公子上次说有钱,现在若是不结这款子,至少要给订金,不能让姐妹们为你做事还饿着肚子。”
“一下子结清也没问题。我这儿正好有一张你们淆城钱庄的银票,想来是能用的。”林裳摸出了一张假银票,放在盘子上,递了过去。
柳阿红脸色明显变了“你是外城来的,不该用晏居城那儿的钱庄银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