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在下是汴州开封人士,家中世代以制茶为业。汴州沦为金人之地后,对我们汉人行商诸多刁难,这些年来可谓是备受欺凌。
家父见祖业难以为继,便打算离开开封前往江南。不幸在途中遭遇匪徒,携带细软财物皆被劫去,随之父母亦在途中相继病逝”
陆凡讲述着过往的经历,说到情绪激动的地方难以掩饰悲愤之情。
听了陆凡的一番讲述后,叶宇这才明白其中缘由,心道又是一个在北地混不下的。
既然是世代制茶为业,那对于从小就在茶中熏陶的陆凡来说,对于制茶、煮茶等一系列工序是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这让叶宇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于是试探性地沉声问道:“既然你对茶如此精研,不知你对茶圣陆羽的茶经可有研究?”
“此书乃先祖所著,制茶、懂茶之人多有研读,在下身为其子孙后代,又岂有不读之理!”陆凡十分郑重地回应道。
“什么,你当真是茶圣后人?”叶宇突然神色一惊,随即追问道。
说道此事,陆凡此刻的腰杆似乎挺直了许多,一脸自豪的正色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是第二十一代子孙!”
叶宇没有想到,自己突发奇想的随意一问,却得到这个让人吃惊的答案。心道自己今日可是捡到宝了,于是神情略显激动道:“原来如此,倒是叶某失敬了!”
“不敢!在下五日粒米未进,若不是恩公施饭赠钱,今日便是在下的死期!恩同再造还请受此一拜!”
“诶,不必多礼!”叶宇摆了摆手,随即道:“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
一问起今后的打算,陆凡顿时言语堵塞了起来,沉吟片刻微微一叹,颇为自嘲道:“如在下这般处境又能如何,只能先顾及温饱!”
“就没有想过重操旧业?以你这身制茶的本事,若是埋没了岂不是可惜?”
“我陆家世代制茶,在下岂敢有忘!将来但凡有机会,在下定会重开茶坊,将陆家制茶工艺发扬光大!”方才还分外落寞的陆凡,说及此事确实格外的双目放光,双拳紧握坚定地说道。
叶宇点了点头,心道这世间或许真的有天意,于是看向陆凡郑重问道:“若是我给你这个机会呢?”
“恩公,你”陆凡不可置信的惊愕问道。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叶宇没有直面回答陆凡的问题,而是直接抛出了自己要求。
“恩公请说!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若是我开设茶坊,这茶坊的掌柜之人则由你担当!这是我唯一的条件,你能答应我么?”叶宇讲话说到这里,眼神灼烁的看着对面的陆凡。
“这”
陆凡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是晕头转向不能自已。
起伏的不定的心情,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向叶宇。但是当他看着一脸郑重的叶宇,他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噗通一声,陆凡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向叶宇郑重地拱手道:“恩公就这般信得过在下?”
“你在院门外不愿离去,除了与我说这些制茶茶道外,也是想毛遂自荐在我这里谋个活计,不知我说的对与不对?”
被叶宇看穿心思的陆凡,脸上难免有些尴尬,随即坦诚道:“在下方才确有此意,来到江南之地人生地不熟,因此在下才有意在恩公面前显弄技巧,为的就是能在恩公府上做一名茶师”
叶宇见陆凡还算坦诚,于是笑道:“你这身本事做个茶师岂不是大材小用,终其一身也不过是权贵豪富的佣人罢了!我叶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又岂会轻言许诺?”
“可在下年轻识浅,又岂能”
叶宇挥了挥手,将陆凡的话打断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我未及而冠之年,不也创下了这份家业?”
“多谢恩公再造之恩!”陆凡说着不再犹豫,砰砰砰就在石板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叶宇吩咐孙伯下去安置陆凡,待院中又恢复以往的宁静时,微微的清风从面颊掠过,叶宇在面向来安府的方向,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
这时的临安府的太史局里,杨辉正在审阅着一份又一份试卷。
虽然答卷不多,但对于他这个年过年近六旬的老人来说,可谓是件不小的工程。京城的三年一度的春闱刚过,他作为太史局的博士,自然也参与了此次的审核阅卷。
宋代的科举分为常科、制科与武科,大致相当于现代的统招、特招、与军校。而常科之中又分好几种科目,其中尤以进士科最为世人所热宠。
但世人皆知科举中进士,却不知与此同时也有其他科目在考,比如杨辉掌阅的明算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