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道:“你真的以为是我要收拾这位裴夫人吗?”
“……”
“你看看今晚,主事的是谁,审问的是谁,事先跟你打好招呼的是谁,最后拿到人和令牌的是谁。”
“……!”谢烽微微一怔。
他浓黑的眉毛皱了一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但立刻就说道:“那也是因为——”
“你要说,那也是因为有人挖了坑让裴夫人往下跳,对吗?”
“……”
“那你想一想,在淮安的时候,裴夫人搜罗全城的安胎药,想要置我腹中的胎儿于死地,在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收她的人,收她的令牌?”
“……”
“而刚刚,裴元修也说了,已经到了沧州城下,也许很快,就要进入京城了。”
“……”
“在这个时候收她的令牌,收她的人,你还不懂是什么意思吗?”
谢烽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你不会是想说,公子是利用完了金陵的人,要过河拆桥吧?”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跟他未免有些敌意,但这个时候我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谢先生虽然知道如何领兵,也懂得很高深的武艺,甚至——八大柱国这样我从未耳闻过的东西,你都知道,但对于有一些事,你似乎一点都不明白。”
“什么?”
“帝王之家的心性。”
“帝王之家的……心性?”
他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我,我微笑着说道:“你自己慢慢想吧。”
说完,我转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然后将门关上。
门外的谢烽似乎还站了一会儿,才离开的。
而我,多少还是有些气虚气短,慢慢的走到卧榻前坐下,手脚冰凉的感觉几乎让我快要站立不稳了。
我再回头想了想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其实也的确是有些险中求胜,我选择相信宋宣看来是对的,他也的确把今晚这件事处理得毫无痕迹,这样才能彻底的摆脱嫌疑,并且反倒让崔家和韩若诗的人对咬起来。
但最重要的一点,也就是我刚刚跟谢烽所说的,帝王之家的心性。
是裴元修有意识的要控制韩若诗。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下意识的要开始抑制南方的势力。
表面上看起来,今晚是因为韩若诗吃里扒外,为了对付我不惜挑拨崔、宋两家不和,甚至不惜栽赃陷害裴元修麾下的宋家父子而获罪,但再往深处想,这里已经是北方,离开金陵太远了,裴元修当然不能让韩若诗在这片土地上继续横行霸道;另一方面,他抑制她的势力,也是为了在进入京城之前给北方的势力,也就是他手下的功臣们做一个态度,他不会因为从南方出兵,就助长南方的势力。
韩若诗在最关键的时候,犯了这个大忌。
不管他当初对韩若诗许诺过什么样的未来,可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并且还有势力,有人马可用,这就绝对不能允许。
所以,趁着今晚,他索性动手剪除韩若诗的部分羽翼。
从现在开始,至少在进入京城之前,韩若诗应该会小心安分一段时间了。
不过,事情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