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敏脑袋只觉得嗡的一声,又酸又胀,他也不知浪费了多少脑细胞,才明白自己在这个港资老板跟前受了侮辱。
从小学中学大学时的学霸到国外留学再到国家部委,再到世界有名的会计师事务所,巫敏这几十年的人生当中,顺风顺水不说,永远是别人口里的别人家的孩子,是老师口里的好学生,是领导口里的好干部,是老板眼里的好合伙人。
名片上巫敏两个字,代表什么,代表的是荣誉,是荣耀,是荣光,可是现在竟被人轻飘飘抛向泥淖。
“喂,曲局,”毛志忠冷冷地看一眼象掉了魂似的巫敏,接起了手机,“嗯,我知道,姓什么?”他看看巫敏,“嗯,对,”他瞅了一眼巫敏的名片,巫敏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敏士达会计师事务所,巫敏。”
巫敏一下清醒过来,谁打电话他没听清楚,但提到自己的公司,提到自己的名字,他马上明白事情有转机。
难道是刘兴华,或者是刘跃进,要不就是王玉印,他在开发区很吃得开,他们打来电话给自己撑场面?
大雨如泼,雨雾锁城。
一辆黑色的轿车快速驶出秦湾市开发区管委大院,车轮溅起一团团水花。街上行人匆匆,行车寥寥,随着红色的尾灯闪灭,车子很快驶上大道,消逝在阴沉如夜的雨幕中。
“小岳以前来过开发区吗?”区委组织部副部长胡鸿政把身子舒服到靠在坐椅上,随意问到。
司机瞅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名叫岳文的小伙子,这是刚刚报道的选调生,中等个头,脸上的线条很硬,但眼光很亮。
岳文赶紧把头扭过来,笑着回答道,“没有,在秦大上了四年学,也没机会过来。”他笑起来整张脸上的线条又自动组合,眼光也霎时变得柔和起来,让人看着舒服。说完后,他盯着胡鸿政的脸,努力想从脸上看出点什么。
“呵呵,”胡鸿政倒是很爽朗,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不只是你,好多老秦湾人一辈子也没来过平州,哪,平州就是咱们开发区,”他停顿了一下,“秦湾人总感觉我们这里是农村,是不是从繁华的市区到了这里不太适应?”
岳文笑道,“我老家也是农村的,开发区也是市区啊。”
“其实我们跨过海去,就是秦湾市区,但没有桥,还得多绕几百里地。”胡鸿政看了看窗外朦胧的雨雾,又感叹道,“我们与秦湾最近就隔着几公里,呵呵,这几公里的海面,哪,城东灯火通明,城西黑灯瞎火。”说完,他自己也笑起来,岳文两只眼睛也挤成一条缝。
坐在胡鸿政身旁的小伙子凑趣道,“宁要秦东一张床,不要秦西一套房嘛”。
说话间,透过雨刮器刮出来的空隙,岳文注意到路边已经竖立着印有芙蓉街道字样的广告牌,胡鸿政好象也注意到了,“芙蓉街道前年才由镇改为街道,这几年经济还行,发展势头很不错……”谈起工作,胡鸿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逝。
经济还行,就是不行喽,不错可能就是一般喽。岳文转过身子,脸上的线条又自动组合成庄重的模样,心里的算盘却在拨得“噼啪”作响,不时算计着胡鸿政的话里有多少“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