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是想笑但一直在憋着,不服自然没有那么多心眼,他一向都是一个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人。
不光笑,笑得还很豪爽,笑得很浮夸,笑得没有“不服范儿”。
“是是是,老前辈教育得是,教育得是,”不服特地在“老前辈”这三个字上加了重音,随后又说道,“不愧是在至尊这种大场面做工夫的啊,跟我这个搬砖的说出来的话那就是不一样,有思想、有觉悟,不愧是做了领导的人啊。”
不服的话,最后的“领导”那里也加了重音,这听得那位风箱兄弟是大为受用,频频点头,“嗯,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好听的话确实能让人心情愉悦,但如果没有抓到问题的本质,再好听那也没有用,最多就是高兴这么一时半会儿,过了这个时间,该怎么苦还是得怎么苦。
不服就很好的抓住了这个问题的本质。
“我说领导啊,看你这办公室这么宽敞,视野又这么开阔,每天看着外面这么多人做事,应该很辛苦吧?”
风箱一听,两眼瞬间亮堂了起来,脸上笑得也越发灿烂。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不是什么愉悦的内容。
“哎,不说了,心累啊——”风箱老气横秋得叹着气,接着正欲开口,不服却马上抢过了话头,
“我懂,我也是搬砖的嘛,当然懂大家的心思了啊,我以前那个工地啊,效益不行,真不行,搬一个月砖才能赚个两三万,跟村头张拐子家那蠢儿子没得比,他那个老板厉害啊,一下囤了听说有80亩地,他就囤,先不盖,把所有钱全花光了才去银行拿地抵押借了听说得有1亿5千多万呢,我勒个乖乖,1亿多啊,那得多少钱,有这么多钱能买多少个茶叶蛋啊,我一顿吃仨儿那也得吃个几十年的吧,算了不说茶叶蛋了,伤心啊,就上个月我好不容易奢侈了一会儿买了一个,刚放嘴边还没吃进去呢,没成想风太大给吹地上了,这可是钱啊,当时把我心疼的哦,一个多月茶不思饭不想净想着那茶叶蛋,你说茶叶蛋得多香啊,我怎么就没拿稳呢,哎……都赖这天煞的风,你能说怎么就没人治风呢?究竟是天上哪路鸟儿神仙管风啊,怎么净不干人事呢,没长眼,见了爷爷的蛋蛋就一个劲儿贴上来吹,还是瞎吹……”
本来陆明还不知道不服扯这个究竟是想干嘛呢,听到后面的时候,他是实在忍不住笑了,只好一边装作咳嗽一边右手抱拳抵在嘴边掩饰。
但这位风箱兄弟貌似并没有听懂,或者说他就没有认真听,打从不服打断他的第一刻开始他就有些不耐烦,心思完全没有放在上面,两只眼珠子老是漫无目的得打转,也不知道是看什么,反正不是看不服。